李秋從未想過赫晏城會親自找自己。
畢竟,自從那天他病了後,一直閉門不見。
但敲門聲一響,他心虛得要緊,慌忙将手中的碎銀子藏起來。
可不能被心上人發現他在偷東西。
赫晏城推門進來。
李秋做出一副溫柔解語花的樣子,問道:“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赫晏城心不在焉:“來看看你。”
李秋倏然臉紅,心髒撲通撲通直跳,手足無措:“晏城……我……”
沒想到真的是來看自己的?!
“你陪我在床上坐坐吧,你也累了。”赫晏城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當年費盡心思勾引白洛餘,好歹是個将軍,如今卻要在一個小厮屋子裡委曲求全,這裡到處都是馊味,現在他覺得身體都髒了,眉眼間是難以掩飾惡心。
李秋身上的味道太刺鼻了,難聞得很。
自己堂堂一個皇子屈尊,跑到他的房間裡噓寒問暖。
若是從前,這等低賤的奴仆都不配入他的眼!
李秋鑽入了他的懷抱,赫晏城身體僵了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赫晏城才将胃裡的惡心壓下去,說道:“确實有煩心事,所以想找你聊聊,最近我想的思路都沒有辦法讓将軍滿意。”
李秋臉紅撲撲的,像隻鹌鹑拉起赫晏城的手。
赫晏城本能的一甩:“做什麼?”
“我,”李秋吓了一跳。
赫晏城皺眉:“我身體還疼。”
李秋小心翼翼點頭:“對不起、是我太魯莽了……其實,我覺得你很好,你比其他人都好,你不要在意将軍的評價嘛,畢竟也不是誰都能像他一樣,也不是人人都有天賦的。咱們隻要開開心心過日子就好。”
李秋不會說話,赫晏城一聽這話青筋暴起,他怎麼可能比不上白洛餘?
屁!
他白洛餘無非就是命好,有什麼天賦。
李秋繼續說:“反正在我眼裡,誰都……”
“阿秋,”赫晏城打斷他,“我要往上爬,我要成為軍師、成為督軍、成為将軍,而不是一個小小的侍衛,這你不明白……隻要我飛黃騰達,我們也會有以後,不對嗎?”
李秋一聽,眼睛都亮了。
以後?
赫晏城是在和他表露心意嗎?
赫晏城屏住呼吸,将李秋拉入自己懷中。
赫晏城衣衫有些松散,李秋瞧見了他鎖骨下的一顆痣,很好看。
赫晏城:“所以我不希望将軍覺得我無能,這幾天我沒有去書房,也不知道是什麼進度。我希望你幫我看一看沙盤,看看紅色小旗和木頭小人都擺在了哪裡。我今晚好好想一想,明早幫将軍排憂解難,想出更好的答案。若是将軍對我不滿,放棄我了怎麼辦?難道你就願意和一個侍衛在一起嗎?”
“我……”
赫晏城握着李秋的手,眼眸深情得不像話:“等我發達了,一定帶你走,你就再也不用伺候人了!”
李秋被感動得忍淚盈眶。
赫晏城這麼努力,原來就是為了他和自己有未來啊!
“我幫你!”
他急忙跑了出去。
李秋不是天生就是小厮的,他曾經的家裡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但有點小錢。隻不過後來父親染上了賭瘾,将家裡的一切都變賣了,他八歲那年被賣到了将軍府。他不會伺候人,不想伺候人,沒少遭白眼責罵。後來李秋學聰明了,找機會去白洛餘那裡毛遂自薦。當時白洛餘也小,對同齡人惺惺相惜,所以将他留了下來。
他的日子就變得好過了。
他沒想到白洛餘會駐守邊疆,這裡太可怕,好像下一秒就會掉腦袋。他隻想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有錢花,有可以依賴的人。所以李秋總打扮自己,他覺得白洛餘認識那麼多達官顯貴,而自己又在白洛餘身邊伺候,多打扮一點,總會有人看上自己,贖自己出去。所以即使是小厮,他也用胭脂水粉,用羊脂油抹臉。
如果和赫晏城在一起,他以後就是官夫人,自己跟了他就衣食無憂,再也不用伺候人。
看來,赫晏城還是心裡有自己的,他一定要好好服侍赫晏城。
甚好。
赫晏城安安靜靜等在李秋的房間内,李秋畢竟才是真正的貼身侍從,白洛餘又同意他進去打掃,所以侍衛并沒有為難他。
李秋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将書房内的一切都看了一遍,記載了腦子裡,然後急匆匆去給赫晏城報信。
赫晏城知道了消息,對李秋敷衍寬慰了幾句便回屋寫信。
趁着自己偏院,不是那麼重點保護的地方,侍衛稀落,用糧引誘停落在枝頭的鴿子下來,綁好信件,飛鴿傳書。
望着逐漸消失在黑暗中的信鴿,赫晏城心中的石頭落了地。
這一仗,他肯定能赢。
終于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他為豐國付出了太多。
赫晏城剛躺下,将軍府内就響起一陣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