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麥站在黑暗中,宮燈從下往上照着他的面孔,如同午夜中的玉面修羅。
黎麥:“怎麼了?”
赫晏城瞥了攔住自己的男人一眼,皺眉不展:“殿下怎麼還在這裡?”
黎麥笑着反問:“我應該在哪裡?”
赫晏城不假思索:“今日寅時,收複連城。”
赫晏城和白洛餘身高相近,黎麥一隻手搭在赫晏城的肩膀上,低聲說:“我不去了。”
“什麼?”赫晏城一驚。
這場戰鬥白洛餘整整布置了三個月,因為兩人親近的關系他一直在場,他借機将白洛餘的排兵布陣飛鴿傳書,如此便可以一網打盡。自己苦熬了這麼多年,還手刃了自己國家的士兵,就是為了得到賞識,接觸機密。
平心而論,硬碰硬,豐國打不過白洛餘,所以隻能另辟蹊徑。
豐國早就準備好白洛餘帶着自己的手下自投羅網,也準備好偷襲昭州的軍隊,一石二鳥,可謂是兵家詭計。
他剛才就是去給細作送信,讓他們切勿小心行事,切勿粗心大意,等白洛餘率兵進入陷阱,豐國部隊入了昭州城才算是大功告成。
作戰計劃早已經是闆上釘釘,怎麼可能突然改變?
現在白洛餘不應該出現在書房,而是軍營。
黎麥捏了捏赫晏城的耳垂,語氣略帶挑逗:“因為想你,所以留下來了。”
赫晏城瞳孔微縮,腦子很亂:“洛餘!”
私下裡,兩人叫得親密。
黎麥笑着說:“放心吧,我又不是什麼芙蓉帳暖度春宵,從此君王不早朝。我讓張誠替我去了,明日大功告成,今晚我想陪着你。”
黎麥指了指陌生男人:“别站在黑裡,看不清楚,你又是誰?”
男人單膝跪地,一手持劍落地,一手放于胸前行李:“回禀将軍,屬下裴暮。”
黎麥懶洋洋看了他一眼,身材颀長,一身墨黑,眉眼鋒利,看得出來一身武藝,應該是白洛餘的侍衛。
旺仔:【這腰,這肩,這胸!好帥哦!】
黎麥:柏瑾意、杜葉鳴、裴暮,你喜歡誰?
旺仔捂着臉:【好羞哦,你怎麼能問人家這種問題?我都要!】
黎麥:……如果一會兒有更帥的侍衛呢?
旺仔:【斯哈斯哈】
黎麥目光炙熱,多看了幾眼,揚了揚手:“下去吧。”
裴暮似乎還有什麼想說,上前了一步,但看白洛餘摟着赫晏城的腰進屋了,眸色暗了暗,退了出去。
屋内,黎麥讓人擺上了酒。
赫晏城坐立不安:“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天亮你就知道了。”黎麥仍然笑嘻嘻的,“我确實心裡裝着事,不過很快就告知所有人。你陪我喝點酒吧。”
赫晏城咬咬牙,也不知道白洛餘發什麼神經?明明是主帥卻不上戰場,反而還在後方喝酒,這種人也配帶兵打仗嗎?
算了,反正豐國會大敗白洛餘,巳時之前,熊将軍的軍隊就會占領昭州。
就算白洛餘在城内又如何?
他也不能以一敵百。
屆時,大慶信心滿滿去攻打連城,遭到埋伏,就算有散兵沖出來也眼巴巴回不了城。
豐國兵分兩路,一招出其不意,一招請君入甕,他才是天底下最有軍事才能的人。
就連豐國人都知道,大慶出了個“小戰神”白洛餘,父皇曾經說自己領兵打仗的能力還不如白洛餘三分,他嗤之以鼻。不過,若不是白洛餘對他信任,這計劃也不會如此成功,這麼想,白洛餘也挺笨的。
今日過後,白洛餘的主力就徹底玩完了,而自己揚眉吐氣,拿着投名狀早日回國,繼承大統。
赫晏城安安靜靜陪黎麥喝酒,眼睛總往外瞟。
一晚上過去了,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陽光灑落,黎麥眼睛映着暖黃色的光暈,他站起身,靠在沙盤上:“等什麼呢?一直眼巴巴往外看。”
赫晏城:“我等大獲全勝呢。”
赫晏城的目光順着黎麥雪白的脖頸落到了沙盤上。
旺仔:【我還以為他覺得自己要成功了,所以會譏諷你兩句呢?】
黎麥:他能忍,不到最後一刻是不會暴露的。
旺仔無聊,手指在倉庫界面滑來滑去:【忏悔值0啊,麥老師你注意一下數據。】
黎麥手指插入沙子:忏悔值1。
旺仔:【禁止謊報數據!】
突然。
【忏悔值+1】
旺仔:!!你做什麼了?
黎麥:他看了沙盤,應該發現,連城上的紅棋子沒了。
旺仔:【流動紅旗嘛,指哪打哪】
赫晏城确實在看沙盤,昨夜發生的一切太詭異,先是白洛餘沒有出戰,而後又是沙盤變化。白洛餘用兵出神入化,和他父親白青山一樣,不好對付得很。
沙盤動了,證明作戰命令改了。
明明三個時辰前這沙盤的小旗子還插在了連城上。
赫晏城問:“這沙盤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