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去搖媽媽的手：“求求你幫幫我，幫幫我嘛——”

但上輩子的林麥是從不跟父母撒嬌的。

因為不親密，因為知道沒有用。

面對這樣可愛天真的女兒，鐘慧儀怎麼會不心軟，怎麼會不答應。

她說：“那你答應媽媽兩個條件。”

“好好好！隻要不吃姜，我什麼都答應！”林麥瘋狂點頭。

鐘慧儀忍不住笑：“第一，不要再去任何花壇，你會花粉過敏；第二，從明天開始跑步鍛煉身體，挑食對身體不好，你要用其他辦法補回來。”

啊？

林麥傻眼：“花粉過敏不是媽媽幫我編來圓謊的嗎？”

媽媽擡手輕輕敲下她額頭：“不然你以為你為什麼真的過敏了？”

“我還以為我的身體被我騙到了呢……”

林麥被自己的傻逗樂。

什麼啊，原來網上那些文章都是編來騙人的！

“可是，”她也有點疑惑，“我怎麼不知道我對花粉過敏啊？”

鐘慧儀理所當然：“你平時接觸不到鮮花，當然不知道。”

好像也是。

千禧年的街道還沒開始做隔離帶種花，普通家庭也不興插花裝點，要不是為了裝過敏，她還真沒機會接觸到過敏原。

“那媽媽是怎麼知道的？”她化身好奇寶寶。

鐘慧儀摸摸她的頭，忽然一笑：“因為我是媽媽啊。”

媽媽對女兒，無所不知。

*

因為過敏，林麥這晚就又沒去班主任家。

她跟媽媽在家樓下的小餐館，點了個魚香肉絲和炝炒藕片，當然，都沒放姜！

美滋滋飽餐一頓，到家才拿出作業本，周曉晴的電話就打來了。

座機在主卧，林麥剛從媽媽手裡接過聽筒，就聽到小公主洪亮的聲音：

“林麥，怎麼樣怎麼樣？‘過敏大法’奏效了嗎？”

一側頭，媽媽果然抱臂盯着她：“感情還是團夥作案。”

林麥：……這真不怪她出賣隊友哈！

她心虛笑笑，邊回答周曉晴邊給媽媽戴高帽：“成了，我媽媽特别特别好，她還要幫我正式給李老師說以後不放生姜。”

“哇——好好哦！”

周曉晴贊歎道：“不過林麥你演得也太像了吧，要不是我自己出的主意，我都相信你過敏了。”

“你數學課看起來好嚴重，全班都在讨論你的‘病’，但我可是一個字也沒透露哦～”

小公主也在得意地跟她彙報戰果。

林麥想起她們的歪打正着，不由得笑起來：“是啊，醫生看了都要給我打屁股針。”

那端，周曉晴也跟着咯咯笑，立馬又追問起醫院的後續。

林麥大學畢業後，就再沒跟朋友煲過電話粥，居然健談地跟她的小朋友聊起來。

最後差不多講了半個鐘頭，兩個小女孩才依依不舍地挂斷電話。

旁邊，鐘慧儀也面含笑意聽了半小時。

女兒這麼健康快樂，她很欣慰，心裡的石頭徹底放下。

但女兒跟朋友的互動，讓鐘慧儀不免想起自己的朋友，範亞仙。

她們本來約了今晚在良木緣見面，結果班主任的一通電話，将計劃全盤打亂。

這個時間點，範亞仙已經開始在疏遠她。

今天雖然事出有因才失約，可失望會累疊，下次想再約範亞仙會很難了。

“哎。”思及此，鐘慧儀不由輕歎。

很細小的一聲歎息，卻仍落進林麥耳朵。

她擡目，看見媽媽的眉頭輕皺。

“媽媽，你今天為什麼不開心？”林麥問。

鐘慧儀知道女兒早慧，怕她内疚，搖搖頭：“媽媽沒有不開心，麥麥快去寫作業吧。”

媽媽對女兒無所不知，反過來，女兒亦然。

林麥不僅沒有走，還拉着媽媽坐在床邊：“媽媽就是不開心了，在的士車上歎氣，剛剛也歎氣。今天我對媽媽說了真話，媽媽也要對我講真話才行！”

女兒亮晶晶的眼睛望過來，鐘慧儀些微失神。

她們母女上輩子沒交過心，也許，這輩子可以試試。

“好。”鐘慧儀真的開口，“媽媽就是想約一個朋友，但她生我的氣，我可能約不上了。”

林麥：“誰啊？”

鐘慧儀：“就是你好朋友，周曉晴的媽媽。”

是範亞仙！

林麥知道媽媽的這個朋友。

範阿姨果決、犀利又清醒，是比自己更早勸媽媽離婚的人，她是真正的好朋友。

上輩子，媽媽跟她斷交後，認了個幹親姐妹。結果這個幹親也洗她腦，吸她的血，是個壞朋友。

不行，她要幫媽媽挽回範亞仙！

“所以媽媽就是想見範阿姨一面對不對？”林麥問。

鐘慧儀颔首：“嗯啊，媽媽會再想想辦法的，所以麥麥别擔心了，快去學習。”

林麥沒動，飛速運轉大腦。

片刻，她眼睛一亮，想到了：“媽媽别怕，我有辦法。你想見範阿姨，可以跟我一起！”

“嗯？”鐘慧儀不解。

“我跟周曉晴是好朋友嘛，我明天就告訴她，周末想去她家玩。”

林麥狡黠眨眨眼：“我還這麼小，到時候肯定需要媽媽接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