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衣不和他比。
陳白衣忙着清理人類叛徒,還說等清理完一切變數,再考慮他說的事情。
李混元為了盡快和他比個高下,就索性幫他一起抓叛徒,不到兩天時間,他們确實把隊伍肅清得幹幹淨淨。
這下,陳白衣沒有理由拒絕了吧?
李混元連比試的内容都想好了,在遊戲時限結束之前,誰先研究出天船浮空的原理,誰就是天下第一。
雖然是神制作的東西,但依舊要遵守此間的物理定律。
李混元為了造飛舟,學習了大量的造船和造飛機的知識,他有豐富的實踐經驗,他不信陳白衣一個高中都沒讀過的人,還能在發明建設上比他厲害。
結果……他還沒提出比試,天船上就發生了屍變。
李混元已經不願想起那是一個怎樣慘烈又迅速的過程了。
但陳白衣不認輸,他也不好意思認輸。
直到屍群将最後存活的一群玩家包圍,大家都陷入苦戰。
李混元這才急了,他們還沒比出勝負,怎能把性命交待在無關緊要的遊戲裡?
李混元主動投降,獲得了離開遊戲的權利,他掏出飛舟,瞬間飛離遍布喪屍的天船,他在一丈遠的地方大喊着,讓陳白衣趕緊上船,他帶他走,這個遊戲已經是死局了,不可能玩下去了,大家都是聰明人,誰會把腦子喂給喪屍啊!
陳白衣和他帶來的幾個鄉親還在與屍群周旋。
大家都挂了彩,支撐不了多久了。
陳白衣就在那一輪紅月之下回眸,對他露出了一個前所未見的燦爛笑容。
“好啊。”他說,“你把他們都接上船,我就來。”
該死的,都什麼時候了,李混元很想罵人,他的船從來不載笨蛋,哪怕是陳白衣所謂的朋友,也不載,笨蛋的死活關他什麼事。
晏升那張惡心的豬頭臉時隔多年都出現在李混元的噩夢裡。
而且,他的飛舟限載六人,陳白衣那邊有五個笨蛋,算上他倆,一共七人,超載了。
會有墜機的風險。
李混元下意識就想拒絕,可是就在他遲疑的這一瞬間,一個喪屍就在體力不支的陳白衣的腹部,一爪子下去掏了個大口子。
血染紅了李混元的眼眶。
情形十分危急,陳白衣必須活着,才能證明他李混元是名正言順的天下第一。
李混元被迫答應了。
他把五個笨蛋都接上了船,然後向着喪屍群裡僅剩的家夥大喊着,速度,就剩你了。
陳白衣捂着傷口,躲過一波攻擊,抓住帆布,跳上桅杆。
隻要一躍,以他的身手,哪怕受了傷,也能輕松躍到李混元的飛舟上。
李混元再度催他,别耍帥了,趕緊的。
陳白衣舉起了浮光。
然後就着起火的帆布,點了一根火箭。
箭矢破空飛來。
在紅月之下,劃出耀眼的抛物線。
曾經的少年,送給他一刻月下停止的時間。
如今的青年,送給他一根将飛舟點燃的火箭。
什麼都變了,唯有他沒變,驕狂沉浮過漫長歲月,依然那麼鮮豔。
黑天紅月之下,青年睥睨的眼神,好像在嘲笑他世界第一材料大師也不過如此,輕巧又如何,天工造物又如何,還不是怕火,還不是凡人之物?
那是李混元見陳白衣的最後一眼。
就嘲笑了他一瞬,青年就頭也不回地繼續和喪屍打架去了。
李混元腳下是起火的飛舟,眼前是突降的大雪,大雪覆蓋了紅月,他再也看不到他了。
……
後來,李混元忘了自己是懷着怎樣一種心情,手忙腳亂地開着飛舟,飛離了遊戲結界,飛啊飛,攜着一船流火,攜着最惡劣的送别,飛啊飛,最後火燒屁股地迫降在海面上。
他擡頭,隻見大雪。
太惡劣了……
他都忘了問他,當年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晏升說他死了,他又去了哪裡?
他有沒有喝到那一口1982年的羅曼尼康帝?
直到陳白衣的死訊再次傳來,李混元才猛然意識到。
他又弄丢了他。
那個惡劣的家夥,永遠地被他留在了過去。
所以,這次又是一個玩笑,對不對?
李混元掃視全場,未見故人,他不甘心地來到貴賓席,一個隔間一個隔間找過去。
在拍賣會結束前,他終于看到了似曾相識的某個背影。
是……是他嗎?
“這位朋友,别來無恙啊?”
李混元按捺着狂跳的心髒,拉開椅子,坐到了秃頭老闆的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