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上颚陰影投來,初見白心灰意冷,閉上眼睛,準備迎接即将到來的沖擊。
“咕呀!”一聲尖叫聲刺破耳膜,預期的沖擊并沒有到來,他隻聽到一聲哀嚎聲。
溫熱的液體撒向初見白的蒼白的臉頰,他瞬感身上一松,落地前睜開雙眼。
巍厭生如救世主降臨,她身上的長袍被網條勒爛,她的雙眼一藍一紅發出詭異的光,倒影在眼睑下面長長的睫毛影子,她透亮的眼睛緊盯着夜姑的臉,手上枯枝一端穿過夜姑的喉頸。
怪鳥渾身卸力,其他頭顱瘋狂變長攻擊巍厭生,巍厭生從中倏然抽回枯枝。
“咕呀!”怪鳥又一聲慘叫。
一條紅帶子席卷初見白的腰間,初見白瞬間被帶到巍厭生的身邊,見巍厭生又接二連三刺穿一個個頭顱。
夜姑的頭顱痛苦不堪,她直接咬下隔壁的頭顱咀嚼一番,神色才稍稍好受一些,隔壁血淋淋的傷口又緩慢長出新的一個鳥頭。
巍厭生見狀暗道不好,喊道:“快走!”一道身影急閃。
初見白全憑本能迅速跟上巍厭生的腳步,巍厭生連拖帶飛的速度安全逃出森林,斷定怪鳥不會再追上來,才停落在山腳下。
初見白毫無形象坐在地上呼呼大喘氣,順過氣來便看向巍厭生。
隻見巍厭生臉色依然冷淡疏遠,沒有一點逃命過後的心悸放松。
她一言不發,緊緊盯着他,若有所思。
他被看得不好意思,磕磕巴巴問:“幹……幹嘛。”
巍厭生突然欺身靠近,單手捂住他的眼睛。
初見白渾身緊張,失去視野的他一動不動,全部注意力被迫集中在眼睛傷那隻冰冷的手上。
突然,那手兀然離去。待他看清,巍厭生已離他兩米遠。
“你娶妻生子了嗎?”巍厭生問,陽世男女十四五歲談婚論嫁,道士也不用像佛僧那樣戒俗。
“我娶……啊?”初見白愣了一下,突然臉色局促,雙手不知所措,小聲說:“我沒有結婚。”
巍厭生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檢查了一番準備離開。
初見白見她若無其事地點完頭就沒有下文了,晃了一下連忙說:“我也沒有女朋友,我……我一直都沒有。”
巍厭生‘嗯’了一聲,又說:“你最近先别上山了,那個妖怪不是你能對付的。”
初見白立即想起剛才在山洞間和怪鳥的博弈,連忙說:“那你呢?”
巍厭生摸了摸手上的珠子,沉思了一會:“我自有打算。對了,之前謝長安委托你鍛造的法器好了嗎?”
初見白眨巴了兩下眼睛,想起自己包裡的材料,回道:“還沒,不過快了!”
巍厭生想了想說:“謝長安不會再找你拿了,到時候我聯系你拿。”
她稍微停頓,又說:“酬金的話,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什麼,九月九冥界會舉辦鬼市,到時候我接你去逛逛。”
“我……”初見白聞言吃驚擡頭,卻發現身邊已經沒有她的身影了。
山下很安全,但凡初見白有點腦子,他應該都不會再上山去找死的。巍厭生把他丢在那裡并沒有什麼不妥。
她現在要回羅浮山一趟。
那怪鳥有夜姑的仙身,她的法器并不能讓她緻命,那怪鳥的鳥頭會死而複生,不斷地為夜姑提供滋養。
若是那怪鳥和千百年前的邪道一樣,她可以自行想辦法去解決它。
但是它和夜姑有關,她必須告知南雀山的冥君們。
初見白回到民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他回想着巍厭生在山洞中和怪鳥的搏鬥,又不斷地回想他們第一次見面至今的過程,試圖找出她問自己問題的意圖。
沒道理啊,自己全程都被怪鳥按着打,難道還有自己沒察覺到的高光時刻,不然她看上自己哪了?
反觀她……
初見白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巍厭生手執枝條救了自己的飄然姿态,心中隐約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他伸手從床頭櫃上拿起一面鏡子,端詳着自己的臉。
長眉斜飛,漂亮的眼睛好像帶着笑,鼻梁高挺,唇角微揚,好一張俊美的臉。
纖長的手指輕撫上巍厭生碰過的眼廓,初見白越發覺得巍厭生可能是看上自己的皮囊了。
師兄說過,自己男生女相,一身狼狽的時候最能激起别人的憐惜之心。
在和怪鳥對峙的時候,一定是自己在危急情況吓壞了,顯得楚楚可憐,迷惑了她的眼。
哼,膚淺。
初見白暗嘲巍厭生,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