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厭生心裡不禁泛起了一陣酸楚,埋怨道:“不待見我?假裝在忙呢?”
南方鬼帝聽了氣不打一處來,道:“若你還有良心,懂得為我分擔些,至于讓我這麼一大把年紀還需要伏案辦公!”
這話巍厭生就不樂意聽了:“杜老頭你是個鬼,鬼哪有老不老的,就你這體格,再幹個十萬百萬年,再把其他鬼帝的工作都攬下來,都不在話下,哪裡需要接班人。”
“你你……你是要氣死我!”鬼帝君指着巍厭生,怒目而視。
巍厭生早已習慣他這副外強中幹的模樣,笑嘻嘻道:“什麼死不死的,你不要忘記自己的鬼身份。”
“你給我滾!”鬼帝君哼了口氣,胸口起伏不定。
巍厭生看着他,擡起腳步,一步一個踩線:“那我滾咯?”
“你給我回來!”鬼帝怒道。
“哎,鬼帝君。”巍厭生樂颠樂颠地上前。
鬼帝的聲音突然軟了下來,帶着一絲無奈:“你這次打算待幾天?”
巍厭生稍作思索,道:“不知道啊?短的話明天就走,長的話十年八載的。”
“滾!”
鬼帝看着她帶上門,腳底冒油一滋溜就出去了。
從前,她每次犯錯就會在大門罰站,她也不挑地方,站着站着往地上一躺就睡覺。
鬼帝很少去動她,抱她,因為她看着這麼小一個,好像他一個不小心就會将她折斷。
依稀還記得她在酆都大帝盛宴兀然出世,将整個中央大殿弄得兵荒馬亂。
她是冥界中第一個鬼嬰,也是唯一一個。
陽世中腹死胎中或生下來就夭折的嬰孩也是鬼嬰,但巍厭生與他們不同,那些鬼嬰常常附以母親的怨氣而生,屬于惡鬼一類,他們不會思考,隻憑本能行事,他們同所有死去的人鬼一樣,模樣隻停留在死去那天的模樣。
而巍厭生不一樣,她由鬼體所生,出生之後會像正常小孩一樣日漸長大,此事驚動了酆都大帝,酆都大帝對此也沒有頭緒,隻給她敕封了個仙位。
因為沒有先例,酆都大帝準許延緩了巍厭生的母親去投胎的流程,但後來發現她不能以人間的喂養方式喂養長大,酆都大帝便叫人将她接回酆都中,以陰氣和香火喂養。
巍厭生在酆都養到五歲多,就跟着他到了南方羅浮山。
羅浮山不同酆都城,既沒有熱鬧的集市,也沒有各個冥君的奇珍異寶供她玩耍,羅浮山終日清幽。
鬼帝君初來羅浮山,公務繁忙,恐怕忽略了她,巍厭生天性好動活潑,鬼帝又擔心她孤單無聊,便就近去了南雀山要了個年紀相仿的雀鳥女孩過來陪她。
那個雀鳥女孩名字叫林雀兒,是剛剛化形不久的姑獲鳥,是個恬靜的孩子,比巍厭生要大些許,但也壓不住巍厭生的性子。
小厭生像個小老頭一樣背着手走來走去,旁邊蹲坐着一個黑發冠黑衣裙的女孩,女孩正嘤嘤嘤地抽泣着。
“哭哭哭,福氣都被你哭沒了。”小厭生站在她面前,小臉滿是煩躁,不耐地對她說。
“嘤嘤嘤,小冥君你不要再出去了好不好。鬼帝君知道了會責罰我們的。”女孩抽泣着拉着小厭生的裙擺。
“你不說我不說鬼帝君怎麼會知道,你能不能長點膽子,鬼帝君往這一杵,你就把我賣了。我真的是要被你氣死了。”小厭生臉頰氣鼓鼓。
她不過是沒有練完字,撮竄林雀兒去靈犀河裡騎牛玩水而已。
本來都瞞過鬼帝君了,林雀兒生人不生膽,就被鬼帝君那麼一看,她就自爆了,真是氣死了。
結果就是被鬼帝君罰着在這加抄十遍大字,還禁足兩天。
禁足還沒滿三天,小厭生又指使冥衛使去拿東西,趁機溜了出來。
都怪林雀兒磨磨蹭蹭,才又被鬼帝君發現了,加罰。
現下才剛剛解禁,小厭生又想着辦法要出去,林雀兒害怕得又哭了。
“你别哭了,哭得我煩死了。”小厭生氣鼓鼓地坐下。
“嘤嘤嘤,我也不想的,我一緊張就想哭,我控制不住的。”林雀兒道。
林雀兒是隻小姑獲鳥,生長在南雀山,姑獲鳥化形前會由長輩帶去人間,落到孕婦難産的人家中,吸收孕婦的陰血之氣,吸食死嬰的生靈,才得以化作人形。
林雀兒化鳥前的女人,以及化鳥後去的幾戶人家,那些個孕婦大多是哭哭啼啼的性子,因此林雀兒受了影響,化形之後的性子就變成遇事就哭。
小厭生眼睛轉個不停,突然她碰了碰林雀兒說:“你來羅浮山這麼久,想不想家?”
林雀兒聞言,思鄉之情湧上心頭,又哭了起來:“想,在南雀山阿嬷會給我捕捉樹蟲,我還可以去聽冥君講故事。”
“那你想不想回去?”小厭生蠱惑道。
林雀兒淚眼婆娑,點點頭:“想。”
“那我跟鬼帝君說一聲,讓你回家好不好。”小厭生一臉好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