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猛一見自家爹和哥哥,立刻鬼哭狼嚎起來。
“爸、哥!”
“我沒有惹事啊!我在港州待得好好的,這個神經病莫名其妙把我綁了、抓我過來!”
“你們一定要救我啊!——”
“好好說話,”
李景行一拍他後腦,不緊不慢地。
“難道這一路我有虐待你嗎?”
老周頭和周阿生對這個突然冒出來拖後腿的親屬簡直恨鐵不成鋼,周阿生目光在李景行和李驚蟄之間掃視一通,臉色鐵青。
“居然把阿弟找出來威脅我,你們、下作至極!”
老周頭則心疼地盯住周猛被綁起來的雙手,語氣十分激動。
“趕緊放開阿猛!冤有頭債有主,你們連他都扯上、到底想幹什麼?”
李景行卻沒有理會他們,反而捏着周猛的臉、轉向李驚蟄。
“小玉,你看他,是不是有些眼熟?”
李驚蟄剛才就這麼覺得,但被李景行吊住胃口,他反而不耐煩起來。
架眼見着打不起來,他已經從站在桌上改為坐着,兩手扒着桌沿,雙腳蕩着,虛空給了李景行一下。
“有屁快放!”
“就事論事,”李辜辰突然插話,帶着警示的意味,
“跟今天的事無關的話,沒必要在這裡說。”
“當然有關、事關小玉,怎麼會沒必要說?”
李景行狡黠地笑,他看出前不久還意氣風發的小叔叔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面對意料之外突然出現的人證,也根本無計可施。
“周猛,我要你把來之前我問你的話、在這裡複述一遍,”
“今年開春,你到下城寨之後,是不是受人指使,故意在特定時間去第七中學和中心街鬧事?”
李驚蟄的動作定住了。
周猛忙不疊點頭。
“那個人跟我單線聯系,直接給我時間和地點,事成之後也會給我報酬。”
“我記得第七中學和中心街都是三月出頭的事,後來那個人就沒找過我了。”
“哦,那就是借你的刀、去布他的局。”李景行裝模作樣地解釋。
“那布局什麼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就是拿錢辦事,有什麼事兒你們找那個主謀去!”
周猛說着說着又嚎起來,
“爸、哥哥,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們一定要救我啊唔唔嗚嗚——”
李景行問完話、達到了目的,直接拿出預備好的布條往周猛嘴裡一塞,堵住了他的抱怨,随後轉向李驚蟄。
“在這種地方精心布局,目的隻有一個,就是陷害當時什麼都不知道的李家準繼承人,也就是我。”
“跟李家有仇,本尊又偷偷摸摸不敢露面的,我隻能想到一個人。”
李驚蟄不用他點明,到現在也完全明白了李景行所指。
隻有一個人,那就是當時的陳子木,現在的李辜辰。周猛多次用“那個人”來稱呼他,也正與前世大部分人以“那位”代指,有異曲同工之效。
原來從最初兩人相遇就不是巧合,一切都是人為制造的。
而上一世讓自己陷入最初的困境,幾乎影響自己半生的、下城寨中心街的鬧劇,也不過是某人計謀的副産品。
李驚蟄一言不發,但抓着桌角的手指已經捏得泛白。
“驚蟄,我當時真的不知道——”
李辜辰上前一步,語氣帶了一絲急切。
他想說他當時努力過了,為了不讓李驚蟄牽涉其中,受到可能的危害,原本的打算就是讓他一直待在自己的宿舍裡。
可是李驚蟄帶了上一世的記憶,他知道中心街會發生什麼,按照驚蟄的性格,怎麼可能坐視不理,到現在真相大白,又怎麼會無動于衷?
李辜辰的手甚至還沒擡起來,已經頹然地垂了下去。
範期冷眼看着這場揭露真相和延遲讨伐的鬧劇。
“那位”早年四兩撥千斤,敢于在孑然一身的時候變着法兒地跟李家叫闆,他在前世就對李辜辰的種種手段有所耳聞。
隻是沒想到在這一世,這些事竟然與李驚蟄也扯上了關系。
秃頭阿生等人也都驚訝得不敢多言。
傳聞中雷霆手段的新任李家家主,憑空出世,逼親爹讓位,又逼走子侄,短短時間在整個海州掀起腥風血雨。
這樣的人物、此刻卻對李驚蟄小心翼翼,像是将平生的精明算計都藏了起來,生怕自己表現得有任何一點不好、引對方反感。
“你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
默了半晌,李驚蟄突然開口。
見他有所反應,李辜辰立刻追上回複,
“我絕對沒有任何對你不利的想法!”
他已經顧不上此時在人前,不知道錯過了這次、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表白心迹,
“驚蟄,以前是我太傲慢,我以為我能夠在實現自己目的的同時保護好你,我知道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