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一站起來,他才覺出自己的頭懵懵的。
有點疼。
桑榆卿用指腹揉着太陽穴,先去浴室洗了個澡。
洗完澡,換好衣服,收拾完書包。
桑榆卿将書包背起,走到玄關。
他拉開門,邁出的腳一頓,又收了回來。
桑榆卿向前看去。
隻見他對面的門此刻也大敞着,黎煙然正背着書包,站在門前和他對視。
桑榆卿一臉莫名其妙,他摸出手機,低下頭看了眼時間。
嗯,是五點沒錯。
——他們六點五十上早讀。
沉默幾秒,桑榆卿揚了揚下巴,問:“起這麼早啊?”
因為剛洗過澡的緣故,桑榆卿的臉頰眼尾透着點紅,周身氤氲着淡淡的花香。
是他剛買的沐浴露的味道。
黎煙然靜靜地看着他,半晌,點點頭。“嗯,早上好。”
“一起去吃飯嗎?”
說是一起去吃飯,但這個點根本沒有店開門,他們順着小路一直往前走,等快走到學校才看見一家有些偏僻的店面。
這家店很小,坐在前面的老闆看見有人進來,樂呵呵地上前跟他們打招呼。
桑榆卿巡視了一圈,找了個有風扇的地方坐下。
沒一會兒,老闆端來兩碗雞參湯,他将湯擺在兩人面前,沖他們一笑:“二位慢用。”
桑榆卿用勺子攪了攪湯面。
熱氣從碗中冒出來,氤氲在他的眉眼間,像一張薄薄的白紗,模糊了面容。
一個早飯的時間,桑榆卿打了五個哈欠。
他慢吞吞地把湯喝完,把碗一撂,靠着椅背等黎煙然。
黎煙然喝得比他還慢。
桑榆卿無精打采地揉着眼睛。
等黎煙然終于喝完,桑榆卿率先站起來,又打了個哈欠。
熬夜果然消耗人的精氣神,他都沒有力氣怼黎煙然了。
桑榆卿想,這大概是他和黎煙然一起過得最平靜的一個早晨了。
走到學校時,學校裡一個人都沒有。
就連住宿的老師和學生都還沒起。
桑榆卿一坐到座位上就蔫巴巴地趴了下來,不一會呼吸就變得輕而淺。
不知道學校的桌子有什麼魔力,在家裡死活睡不着的桑榆卿一沾桌子就沒了意識。
迷迷糊糊中,桑榆卿似乎聽見旁邊傳來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
不愧是學霸,剛到教室就開始學習了——隻殘存着一絲意識的桑榆卿如是想。
半清醒半迷糊得睡了一會兒,周圍開始想起叽叽喳喳的讨論聲。
同學們陸續進了教室。
桑榆卿皺皺眉,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胳膊,換了個姿勢繼續睡。
周圍越來越吵,桑榆卿太陽穴一跳一跳得疼,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爆發時,他感覺耳朵一涼。
有什麼東西塞進了他耳朵裡。
不一會,舒緩的音樂響了起來,淌進亂成一團的腦海,舒緩着他的神經。
皺着的眉終于舒展開來。
桑榆卿做了一個夢。
他又夢見了那隻老虎。
這次的老虎沒有逼他結婚——它因為無證組織茶話會,要被叢林的保護員抓走了。
老虎張了張呲着牙的大嘴,毛茸茸的臉皺在一起,桑榆卿從它的表情裡看到了一絲委屈。
桑榆卿有些幸災樂禍。
穿着警察服的棕熊警官一左一右站在老虎旁邊,挾住老虎的兩隻前爪。
桑貓貓樂呵呵地看熱鬧,開心地在地上打滾兒。
沒想到熱鬧剛看了個開頭,大老虎突然掙脫了兩位棕熊警官的控制。
大老虎跑到桑榆卿面前,哭着嗓子喊:“小貓,我進去之後你可不能嫁給别人啊……”
“……”
桑榆卿又吓醒了。
這節課上自習,代課老師正坐在講台上刷手機,教室裡竊竊私語的交流聲不斷。
桑榆卿揉揉眼睛,直起身來。
“這是第幾節課?”他啞着嗓子問。
旁邊一片安靜。
沒有人回答他,桑榆卿向旁邊看去——
黎煙然頭都沒擡,在本子上寫着什麼。
桑榆卿煩躁地揉揉腦袋,剛想轉過頭去,就見黎煙然推過來一張寫着字的紙。
——上午第三節。
桑榆卿:“……哦。”
第三節?他睡這麼久。
他好像又錯過了兩節課。
桑榆卿歎了口氣。
也顧不上維持什麼人設了,桑榆卿從書包裡翻出課本,開始學習。
桑榆卿覺得自己的腦子裡像卡了一根軸。
他就想在這次期末考試考得好一點。
如果他能考得好一點,或許……
桑榆卿一愣,翻書的手停了下來。
或許……什麼?
他忽然有些搞不清自己的想法。
于是他想了想,為剛才的自己找了個最有可能的答案——
如果他能考得好一點,或許就可以拿回那十對耳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