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深差點沒一腳踹向梁沉:“出息。”
簽完字,工作人員貼心地詢問是否需要運輸,公司可以提供相應的保險櫃。
“不用了,先放着,反正都在郵輪上,也丢不了。”周延深擺擺手拒絕了。
從會客室出來,一道身影正安靜地站立走廊上。謝時舟正端詳着一樽放在走廊展示櫃中的銅渡琵琶擺鐘,頭發軟軟地搭在額前,叫周延深移不開眼。
或許梁沉說得對,他就喜歡這種内外不一的反差。
不過有一點梁沉也說得不對。
不好追?
怎麼會?
這不就上鈎了?
誰能擋得住他一擲千金的誘惑,盡管是他蓄意搶了别人的拍品。
周延深不着痕迹地理了下亂飛的頭發絲兒,闊步向謝時舟走過去。第一次見面他忘了帶名片,第二次見面他流了鼻血,這兩次他都沒能給對方留個好印象,這一次,他必須認真了!
要全方位展示自己的帥氣和與衆不同!
周延深站定在謝時舟面前,一雙皮鞋在水晶吊燈下散發着明亮的光澤,他一手撐扶着大理石牆面,嗓音刻意壓低了些,問:“在等我?”
按照周延深的幻想,對方應該向他露出憧憬的目光,崇拜的眼神,然而這些通通都沒有!
謝時舟清冷透亮的雙眸望了過去,唇角是禮貌的微笑:“周先生。”
面對這麼正式的開場白,周延深剛拽裡拽氣的氣勢瞬間煙消雲散,他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直了直腰闆,明知故問道:“哦,是徐先生啊,這麼巧啊,你也在這。”
整得他倆好像在拍賣會上沒認出來,現在才偶遇似的。
謝時舟垂眸一笑,也沒在意周延深的口誤,他說:“是這樣的,周先生,你剛剛在拍賣會上拍下的雪之玫瑰對我來說很重要,想請問下你可以轉讓給我嗎?”
謝時舟說得很誠懇,但偏偏他遇上了周延深這個二流子。
周延深了然地拉長音調“哦”了一聲:“很重要啊……那是有多重要?”他望着謝時舟,眼底是促狹的笑意,“送女朋友的?”
謝時舟知道周延深的目标在于自己,但他也沒打算這麼快亮出底牌,這樣也顯得自己過于刻意了。
盡管周延深或許喜歡這樣,但謝時舟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周延深越是想刺探些什麼,他越不會讓對方如意,畢竟如果不是他的插手,他會非常順利地拍下“雪之玫瑰”。
謝時舟“嗯”了一聲:“是送女朋友的。”
周延深眼眸中暗色翻湧,低笑:“是嗎?”
他看着謝時舟,向前邁了一步,兩人的距離瞬間縮短,他雙手插在褲袋裡,漫不經心地俯身。周延深比謝時舟要高半個頭,高大的陰影覆蓋下來,遮住了頂頭的亮光。
從謝時舟的角度他需要微微仰起頭才能與周延深直視。
謝時舟沒有後退,隻是身體後傾,和周延深拉開距離。
周延深是鐵了心地要更進一步,他倒是想看看他能強撐到什麼時候。
眼看呼吸交錯不到幾厘米,謝時舟終于避開周延深的目光,擡手抵住了周延深的胸膛,阻止他的更進一步:“周先生。”
周延深唇角翹起一個不甚明顯的弧度。
第一局交鋒,是周延深險勝。
沒辦法,還是他比較不要臉。
雖然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對對方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盡管他剛才也夠出格了。
“徐先生,我可感受不到你想要這串珠寶的誠意。”周延深往後退了一步,退回了安全的社交距離。
“周先生是認為我哪裡不夠有誠意?”謝時舟全身放松了下來,他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方才在面對周延深時,如同緊繃的兔子遇到強悍的野獸,如臨大敵,滿是戒備。
“你明明有男朋友,還非說是送女朋友的,這不就是在騙我?”
謝時舟一怔:“男朋友?”
“不是嗎?”周延深擡了擡下颌,目光越過謝時舟的肩膀,看向他身後。
謝時舟也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陳平正在走廊雙開門邊等着。
謝時舟不免彎唇短促笑了一下,雖然不知道周延深為什麼會誤會,但此時他也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
不解釋,才會讓他抓心撓肺。
周延深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落入謝時舟的圈套。
見謝時舟沒有答話,周延深以為他要放棄了,又假裝闊綽地補了句:“這樣吧,我也不和你計較,說不準這兩天我又看上别的珠寶了。你給我個聯系方式或者聯系地址,等我考慮得差不多了再告訴你我的回複。”
謝時舟忽然擡起眼皮,清亮的雙眸落在周延深臉上,唇角還挂着松散随意的笑。
周延深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緊接着,他看到謝時舟耐人尋味地向前走了兩步,周延深喉嚨一緊,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努力克制自己的身體才沒跟着往後仰,他強裝鎮定道:“你幹嗎?”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謝時舟目光筆直地望着周延深的雙眼,“你不是想要我的聯系方式嗎?就這點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