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卻将地點選在了充滿不确定的“帳”中,這多少有些不符合常理。】
【所以,要麼他在“帳”之外的地方,并不具備殺死我的條件;要麼,或許是有我必須要死在“帳”中的原因。】
【無論哪一種——】
他沒能講完。
明日奈在他講到一半時終于忍無可忍,起身越過桌面,椅子在木質地闆上劃出刺耳的噪音,堪堪握住他的手腕。
狗卷棘整個人被帶得上身微傾,不明白她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難道是他剛剛的話涉及了某些機密……?
他不确定,因此沒有貿然再度“開口”。
明日奈嘴唇緊抿,察覺自己手上有些用力過度,稍稍松了松。
她不喜歡這樣。
不喜歡他談及生死時漠不關己的模樣。
明明那是……他的生死。
不過在他眼中,她現在失控的樣子,其實和發病沒什麼兩樣吧。
像個不可理喻的瘋女人。
明日奈慢慢将手抽回,故作輕松跳過這個話題:“我去刷碗。”
說完不等他回答,端起自己的餐盤就往廚房走。好在他沒有再多問些什麼,隻是默默幫忙收拾進來。
也可能問了,隻是她沒有看到。
明日奈想,這未嘗不是和小啞巴相處的優點,想要聽不到時,就可以真的“聽”不到。
雖然可能對他不大公平。
将餐桌擦幹淨,再進廚房時,他還在裡面,水龍頭正開着。明日奈從他身後看過去,發現他專門将刀叉清洗幹淨,收進了櫥櫃裡。
看到她過來,退後半步,将水池讓了讓。
明日奈對這種給幼稚園小朋友準備的禮遇感到啞口無言:應不應該告訴他,她的“幼稚園小朋友”時期就已經在摸匕首了呢。
雖然方式有點奇怪,但他是好心。
好心,應該回報。
明日奈覺得,或許她應該為自己的無禮道個歉。
“剛剛我并不是……”
燈,忽然閃了一下。
又閃了一下。
然後徹底熄滅。
明日奈的身體先大腦一步做出反應,在黑暗中按住他的後頸半蹲在地上,同時閉上眼睛,安置在附近的三顆玻璃珠騰起鮮紅的翅膀。視野三分,明日奈仔細搜尋着可疑人物,忽然感覺他好像動了動。
可疑人物什麼的盡可以交給守在外面的人,她的首要任務必然是狗卷棘的安危。這麼緊張的時刻他會有所動作,難道是受傷了?
不等她探身查看,就發現他的手擡起,落在自己頭頂。
這是……
明日奈艱難說服自己:這是某種保護方式還是……
然後他的手,緩慢揉了揉。
窗外忽然白光乍現,沉悶的雷聲劃破夜空。
或許是感受到她的僵硬,撫在頭頂的手微微用力,明日奈隻稍一遲疑便放棄掙紮,順着他的力道靠過去。
轟隆隆。
是雷聲,還是他的、她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