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隻是我們今天勘測的初步結論,考慮到任務級别和現場的複雜程度,這樣的工作後續應該還會組織幾次。”
負責人說完等了一會,沒有等到回應,一邊偷瞄她正看着的這頁是不是有什麼錯漏,一邊試探道:“是有什麼疑點嗎?”
明日奈回過神來:“沒有。”
想了想追問:“剛才五條悟是不是來過,他有什麼不同見解嗎?”
“哦哦,五條先生的話,”負責人示意她将資料翻到最後,“得出的動線與我們基本一緻,主要幫助我們補全了這裡——虛線的部分,當時‘01’兩邊的軌迹怎麼都連不起來,沒想到是從六層的高度直接——”
明日奈皺着眉打斷:“五條先生隻看了這些區域嗎?”
“隻”看了這些區域。
負責人下意識看向菲涅斯。
自從以三十歲高齡一腳踏入咒術界,他一直深深紮根在東京,對面前這個叫不出名字的女性沒有一丁點印象,之所以畢恭畢敬,完全是因為幾步之外的另一個人。想當年競争現場負責人,經過三輪面試、披荊斬棘擊敗數十競争對手,好不容易殺進最後一輪,擔當面試官的就是年紀輕輕的菲涅斯。
他們做的現場工作,主要是記錄咒術師和咒靈在“帳”中的行動軌迹,理論上目前掌握的信息已經足夠了。至于“其他區域”,除人質受傷或死亡外,他的确聽說過有種特殊情況需要大範圍搜索,但那好像是……
是絕密吧?
這種一看就沒什麼經驗的年紀輕輕的小女孩——
菲涅斯不怎麼在意地點頭。
負責人瞳孔地震!
局促地搓搓手,從口袋裡取出一頁紙,展開:“這裡、和這裡,是五條先生重點探查的兩個位置,這兩處都沒有來自其他人的咒力反應。我正在組織人手用設備核驗,但我想,應該與五條先生的看法一緻。”
明日奈看着這張既視感十足的極簡版地圖,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你說重點位置,是這兩個長方形?那中間的圓形是什麼?”
“……您真幽默,”負責人誠懇道,“五條先生畫的這份地圖明明這麼精準。還是您在出題考驗我?中間的圓形當然是我們所處的廣場,左側的長方形,是您右後方的居民樓;右側的長方形,是您左前方的幼兒園,目前已經是廢棄狀态。”
“謝謝,感謝你的幫助。你先去忙吧,有需要我會再聯系您。”明日奈态度很好地将負責人請走了,感覺她最理解這張地圖的時候,就是他開始講解之前。
轉向菲涅斯:“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的懷疑對象,是高專一年級的學生?他畫了一張從地鐵站到棘地住處的地圖,給兩位同期。”
“那張地圖就長這個樣子,一些莫名其妙的框,和莫名其妙的圈,和莫名其妙的線。”
“嗯。”菲涅斯目測周圍的幾棟樓到這裡的距離和高度,“所以?”
明日奈:“所以我覺得,他和五條悟畫地圖的能力真是一脈相承,簡直像同一個人教出來的。”
菲涅斯觀察血迹的發散程度,判斷受傷位置:“所以?”
“所以,”明日奈真情實感歎氣,“我覺得他們應該換一個教師。”
菲涅斯蹲在地上,擡起頭。
“……别這麼看着我,我隻是擔心他還沒有走遠。”從背包裡掏啊掏,取出三枚玻璃彈珠放在手心,“他好像知道我們在找什麼。”
菲涅斯接過她的背包和手中的資料:“他知道是應該的。彈殼和彈痕,雖然沒有專門做過委托,不過負責人級别,多少知道要關注。隻是顯然對方已經更新換代,不再癡迷于這麼高調的方式了。”
透明的玻璃彈珠裡,融合着紅色的、細密的線。因為封存在裡面的緣故,像永不凋零的鮮紅色的花。
明日奈放在手上颠了颠:“安全?”
“安全。”
玻璃彈珠瞬間明亮,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展開金色的羽翼飛向高空。明日奈閉上眼睛,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廢棄高樓的陳腐混着野草地的腥氣,視野中出現了三個自己,和三個菲涅斯。
來自三個視角的黑白世界,隻有她在找尋的東西會呈現出異常的金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