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甜美,也可醉人。
強尼昨天烈酒、香槟混喝後,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下午。頭痛欲裂之餘,他察看了一下手機:不出意料,有一通朗格拉布家的來電。語音信箱中,管家用強尼熟悉的音色,克制而禮貌地詢問,是否需要将強尼的車派人開回強尼的家,或者強尼找時間自己來取。
揉了揉迷離的眼,強尼略作思忖——他實在不想冒着再次跟馬爾科姆陷入那個死胡同對話的風險,去朗格拉布家提車。
“麻煩幫我把車開到柳溪鎮我表演的酒吧停車場,謝謝。”飛速地用短信回複完,強尼順手點開了日曆。備忘錄上寫着,今天是做決定的最後日子。
早在三個月前,虎鲸灣的另一家酒吧負責人來柳溪鎮出差的時候,正好觀看了強尼*西翠的表演。被強尼的演出和個人魅力折服之餘,她甚至直接在強尼*西翠表演散場後,對他發出了邀約:柳溪鎮酒吧給強尼多少錢,她加一倍,隻要強尼願意跳槽到虎鲸灣她開的酒吧表演。
這個工作邀約,不可謂沒有競争力。除了收入翻倍這個極大的誘惑之外,強尼擔心的荷西*門德斯鬧場,還有南希奶奶時不時出現這些問題,如果他選擇搬去虎鲸灣,就都可以迎刃而解。
何況,強尼記得,小時候喬弗裡和南希帶着馬爾科姆和自己去虎鲸灣度假的時候,馬爾科姆曾經在虎鲸灣的萬獸林野營區被一隻大狗窮追猛打過。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除非十萬火急的工作需要,馬爾科姆*朗格拉布是絕對不會自己吃飽了撐的,去虎鲸灣找強尼的。
事已至此,既然有一個上天預設的退路,強尼覺得,如果不用,豈不是辜負了上天的美意?
“我接受。下周開始怎麼樣?”強尼敲下這串字符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快意。
從床上爬起來,他順手把地上的髒衣服丢進洗衣機。昨晚自己是怎麼回家的,他已經完全忘記。唇齒間的溫存,好像一場春夢,了無蹤迹。
這間房本來就是強尼租的,拎包入住,他自己添置的東西在搬家面前,可有可無。柳溪鎮酒吧那邊的合同,強尼和酒吧随時都可以解約,競業協議也隻在柳溪鎮生效。他一旦搬去虎鲸灣,就跟眼前這個世界,毫無聯系了。
花了一個小時左右,強尼順利地收拾好自己的行裝,匆匆登上了飛往虎鲸灣的班機。
“先生,你的手機掉在洗手間水池了。”好心的柳溪鎮市民指了指機場的衛生間。強尼濕漉漉的手機在台盆裡躺着,屏幕已經開始露出花花綠綠的條紋,支撐不了多久了。
強尼搖了搖頭,好像根本不在意:“不,那不是我的手機。”
随着手機的壽命迅速凋亡的,還有小夏跟強尼之間的聯系。
經過那個難忘的夜,小夏一直在乖巧地等待強尼主動聯系她,進行下一次約會。甚至有時候路過強尼居住的片區,小夏都會多看一眼他家門前的草坪。可是他空蕩蕩的停車道告訴小夏,他好像根本不在家。
直到兩周後的某一天,小夏突然發現,草坪上挂出了“招租”的小木牌,她心裡“咯噔”一下慌了,連忙掏出手機。
“強尼,你還好嗎?你搬家了?”小夏小心翼翼地打出這行字。會顯得太急不可耐嗎?她也曾有這樣的疑問。但強尼貿然退租搬走,讓小夏陣腳大亂。此時此刻,隻要有他的消息,她什麼都顧不得了。
好一陣子過去,沒有回音。
甚至在小夏再次打開短信界面的時候,小夏發現,一個紅色歎号出現在短信條左邊,顯示這個号碼無法接收信息。
小夏顫抖着手,直接撥打了強尼的電話号碼,卻隻能聽見對面機械的答錄機,說這個号碼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或者在“哔”聲後留言。
走得這麼徹底,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難道憑她一己之力,一個連正式一對一交往的名分都沒有的“約會對象”身份,也能逼他做出什麼反應或者承諾嗎?
跌跌撞撞地走到呂薇家門口時,小夏發現,呂薇并不在家。她門口的秋千上,落下幾片梧桐葉。
是了,盛夏已經過去,現在快要到感恩節的時候。
無數個夜晚,小夏曾經在晚上睡前感謝上天,能讓她和強尼在舞台外的現實生活中相遇和交往。她曾經甚至幻想過,當強尼和她真正成為一對情侶,就可以在家一起唱感恩節歌曲,逗弄地精小矮人,甚至在家準備一場大餐,邀請呂薇和羅素一起來過感恩節這樣美好的畫面。
可現在,她的夢被那個“招租”小木牌,輕輕地擊個粉碎,連渣子都不剩了。
晃悠悠的秋千,在小夏的身下搖搖擺擺。直到夜晚的星光灑滿柳溪的綠地,小夏一天都沒怎麼吃飯,現在也隻能抱肩坐在呂薇家門口。
這麼荒謬的事情,她哪有臉跟别人說呢?
“小夏?你在這裡坐了多久了?”呂薇從自行車上翻身下來,剛停到屋邊的撐子上,就看到小夏孤零零的身影,十分落寞。
呂薇毫不猶豫抱住好姐妹的臂膀,讓小夏在秋風中感到一絲溫暖。此時此刻,小夏連哭的意識都沒有,隻是愣愣地拿着手機,一言不發。
“來,我們進去說。”呂薇把小夏扶進家中,用熱水壺快速地燒了水,泡了兩杯水果茶。治愈的玫瑰香氣,稍微舒緩了些小夏混亂而緊繃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