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計劃培養出了他們這群至今仍在活躍的高階魔導師，也為新生星系，輸送了一批螺絲釘一樣的低階魔導師。

低階魔導師無法像高階魔導師一樣掌控一方戰場，但隻要和其他作戰單位配合默契，也能發揮很大的作用。

蔡培青扪心自問，如果是在以前，他這樣的人，是絕對出不了師的。

他雖然擁有魔力，也能使用一些基礎的魔法，但再往上的高階魔法，他掌握不了。

他是會被“淘汰”的魔導師學徒。

而老師卻把他視為最得意的門生，甚至把遺産都留給了自己。

他找到了手提箱夾層中的檔案和研究資料。

老師。他看着老師到死都在調整完善的研究資料，歎了一口氣，捏着紙張的手指微微顫抖，喃喃自語：我的路是正确的。

雖然不能帶她來見您，但我找到了可以實現我的想法的孩子。

她或許能帶着我，找到一條培養魔導師最科學的路。

兩滴眼淚打濕了被摩挲過多次的紙頁。

魔力這個東西，對人類來說是個好東西，但對于擁有魔力的人卻不見得。

在認識陳安安的第一年底，剛剛考完試的女孩，漫不經心地問了他這樣一個問題。

“老師，其實你能學會高階的魔法吧？”

當時正在輸入期末考核成績的蔡培青手指一頓。

“你為什麼會這樣想？”他鎮定地反問，又開始了敲擊的動作。

“因為你第一節課上給我介紹魔法時用的書記魔法，很難啊……”安琪的指尖冒出了一小團魔力，又凝聚成了羽毛筆的形狀，在空氣中留下了一串歪歪扭扭很難辨别的文字：“我練了好久，卻還是寫不出像樣的字。”

“但你可以。”安琪手一抹，就擦去了丢人的文字。

“我隻是這個用的比較多所以比較熟練。”蔡培青不動聲色地回答。

“這就是問題關鍵了。”女孩仿佛抓到了他的尾巴。

“你幾乎不用魔法。”安琪笑了：“這點很奇怪。”

“曹導抽煙卻從不帶打火機，秦教官喝冰水會自己加冰，他們都會在不經意間用上一些小魔法提高生活質量。”

“你不會。”安琪把玩着未展開的魔導器：“隻有你。”

“開始我以為你隻是單純不喜歡在生活中使用魔法，但眼力提升後，我發現了，你隻是不用那些……”安琪頓了頓，想找個合适的形容：“激烈的魔法。”

“書記魔法這種魔力流速慢魔力消耗少的，你偶爾還是會用的。”

“你不是學不會，你隻是不敢學。”安琪把變成耳扣的魔導器帶回耳朵上：“你在恐懼。”

被一個接觸魔法剛剛一年的新人戳穿是一件很沒有面子的事，可蔡培青卻覺得很輕松，一直貼在臉上的假面被撕下，皮膚裸露重新接觸空氣反而暢快。

“那你猜到我在恐懼什麼了嗎？”蔡培青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人嗎，怕的東西無非就那幾樣，怕死也是人之常情。”安琪從兜裡掏出了一個氣球。

氣球是在多伊爾基地超市裡随手買的，是個能用來扭成氣球狗的長條氣球，安琪吹鼓了氣球，又放跑了氣，橡膠口發出了噗噗噗的響聲。

她重複了幾次，蔡培青沒有阻止她。

“這段時間我經常覺得，魔力經絡真得很像人體内的氣球。”這次吹起來後，安琪沒有放跑氣球中的氣，她掐住了吹氣口：“沒沖開的時候，要費很大的力。”

“疏通之後再吹氣就輕松了。”

“可氣球也是有使用壽命的。”安琪又重複了幾次放氣吹氣的動作，制作時預設了一次使用機會的氣球很快就在反複的縮小膨脹中，炸掉了。

“你看，這一次，我明明沒吹到它的極限。”安琪收攏起氣球的碎片：“可它卻炸了。”

“老師。”她輕聲叫着蔡培青：“魔力經絡也一樣吧。”

“調動魔力的時候，大量的魔力通過魔力經絡，就像在給魔力經絡吹氣。”

“越高級的魔法需要的魔力就越多，釋放魔法後，充滿魔力經絡的氣就被放掉了。”

“使用的魔法越多，就越容易壞。”安琪歎了一口氣，看着引導自己入門的老師：“魔導師遲早有一天，會變成漏氣的氣球。”

研究院說魔力是生命力的另一種形式，當魔力經絡開始漏氣時，這個人的生命也就走向了盡頭。

“對嗎？”年輕的魔導師平靜地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