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如何解?”
“不知。”
“那你——”崇歡語氣艱澀,“東屏真神和太元真神可知?天帝可知?司昀可知?”
煙蘅輕笑起來,語氣竟有些俏皮:“不是我自誇,爹娘和天帝處處為我着想,必然是不知的,否則早替我想法子解開了。”
她話語輕快,葉澄明卻突然蜷縮手指,心像被針輕刺了一下。
如何會不知,這重重封印,跟他們脫不了幹系。
他不信阿蘅心裡毫無計較,隻是她卻選擇盲目相信所謂的親人長輩。
崇歡正要再說,窗外廊下葭甯用木牌刻的風鈴忽然被狂風吹響,衆人神色皆變,轉頭望向外邊。
一個年輕瘦弱的女子沖了進來,滿頭大汗,一臉惶恐不安,扶着柱子不及站穩便急着朝殷行道:“族長,那妖女來了!”
報信的女子話音方落,屋外就有一陣女子嬉笑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殷行臉色大變,用力杵了杵拐杖,沉聲道:“梨秋。”
幾人先後出了屋子,煙蘅走在最後,一出來就瞧見半空中有純白的梨花紛紛揚揚落下,被梨花簇擁在其中從天而降的是個紅衣的女子。
妖媚嬌娆。
這是煙蘅對梨秋的第一印象。
她身上明明披着數層紅紗,卻都輕薄無比,幾乎能瞧見底下雪白的肌膚,甚至連繡着梨花的心衣都若隐若現。
一直蹲在院子裡發呆的清河此刻的目光幾乎可以用震驚來形容。
“你、你——”
院中忽然出現一個大活人,加上方才報信女子的話,讓清河意識到危險,迅速躲到了人群後面。
梨秋身姿輕盈地翩然落地,衣衫上還懸着幾片未落的梨花,如一副絕世美人圖。她擡眸望向結結巴巴的清河,緩緩勾起紅唇一笑:“喲,還有個凡人,小妹妹,你想說我什麼?”
這聲音入骨一般的酥軟,嬌娆中透着股說不清的魅惑,她的眼睛很大,刻意眯起眼尾露出笑意,便顯得格外風情動人。
清河哪裡見過這等做派,呆愣愣地瞧着她,羞紅了臉,不自覺将心中所思說出了口:“你、你可是志怪裡勾人魂魄的狐狸精?”
這話逗得梨秋“撲哧”一笑,發間華美的金飾也随之輕晃起來。
崇歡惱怒地回頭,手中折扇隔空敲中清河的腦袋。
“任憑什麼山野精怪都能做狐狸精麼?”
梨秋倒是并不生氣,仍打量着清河,口中道:“有意思,反正我要的是赤鯉,等會兒就放你這個小丫頭一命好了。”
她說完後目光掃過衆人,在幾個眼生的面孔上停了片刻,手上披帛輕揚,帶起一陣香風,偏着頭意味不明道:“看來殷行那老兒請來了幫手,瞧瞧,個個都是美人呢。”
院外圍滿了聞訊趕來的赤鯉族人,院内梨秋獨自站在最中央,對面衆人望着她的目光或警惕、或憎恨。
“梨秋,我赤鯉族到底與你有何等深仇大恨,值得你多年來苦心設計,對我們趕盡殺絕?你明明修行有成,若是多行善事積累功德,将來說不定還有登仙之日,為何屢犯殺孽,自取滅亡?!”
梨秋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一般,腰身輕旋,便似沒骨頭一般歪坐在石凳上,身子倚着石桌,以手支颔:“哦?登仙之日?可真是,好教人向往啊,可惜我梨秋不過小小梨花妖,并無那等遠大志向,隻想活一日便快活一日,随性而行。”
煙蘅發覺對方的目光随後落在了自己身上,她并不避諱,反而上前幾步,看着對面的嬌柔美人,不解道:“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恨,你如此針對赤鯉族,總該給個緣由才是。”
緣由?
梨秋咂摸了片刻這兩個字,眼波在煙蘅身上流轉:“這位姑娘好生美貌,瞧着倒像是天界中人,可有心儀的郎君?”
煙蘅沒理會這話,這個梨秋,說話總在兜圈子,卻隻字不提她與赤鯉族恩怨,難道當真是以殺戮取樂?
想到此,煙蘅臉色冷了幾分。
梨秋讨了個沒趣,也不覺羞赧,反而唇畔笑意更深,眼中多出幾分迷離之色,仿佛透過煙蘅想到了什麼人。
“你這樣美,你的心上人也一定會喜歡你的,就像我的夫君一樣。”
這句話說得婉轉低徊,在場人均能聽得出其中情意。
“你既有愛侶,同他一起好好修煉,長相厮守便是,為何非要害無辜者的性命?”
“長相厮守,多好的詞啊,我就是為了同他長相厮守,才會手染無辜者的性命。”她唇邊的笑漸漸變成苦笑,先前萦繞的魅惑之意倒去了幾分。
煙蘅追問道:“此言何意?”
她想起赤鯉内丹的效用,問:“你要借赤鯉内丹來增進修為?”想到梨秋方才誇她容貌,又提出另一個可能,“抑或是維持容貌,使你夫君對你情意不衰?”
“哈哈哈哈哈哈……”梨秋側頭大笑起來,“姑娘,縱你有絕世美貌,可你不知,真正的愛侶,絕不會因你容顔老去就變心麼?”
煙蘅:……
這不是你方才說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