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鋪在空中,像撒一層鎏金金邊,背後的天空還是灰黑色,兩個人并肩走,從黑暗走向黎明。
亂葬崗位于桐花嶺東郊一帶,桐花嶺一片人迹罕至,是曾經古越戰場,古越滅國,導緻出現大批墳場。
許久無人造訪,空曠的戰場生出了花林樹木,郁郁蔥蔥一片。密林中,雲招搖幾人找到了楊昇和畢蘭律的屍體,确定二人遇害。
“來風師兄,這裡沒有靈玉師姐和元許師妹,不知道兩位師姐妹有怎麼樣了。”
雲招搖看上去有些擔心,遲來風一看萬機,“不用費心了,他們已經找到陳靈玉了。”
陳靈玉和元許都在山神廟,陳靈玉被鏡魔倒灌魔氣中了魔毒,被盛危須喂了幾顆藥,已經穩住心脈。
童元寶一臉震驚,“發生什麼了,大家一個個蓬頭垢面,怎麼看上去比我還要疲憊。”
他們在山神廟遇到鏡魔,立刻追上去,沒想到中了鏡魔的埋伏,被困在一處不見天日的密閉空間裡。
空間裡魔氣煞氣縱橫,稍有不慎就會腐蝕全身,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他,淩阿,成英軒還有盛危須,幾個人輪番上陣,才能保證不被濁氣沾染。
一直到方才,困住他們的陣法忽然不穩,劇烈抖動一下,才讓他們有了破陣之機,這才離開密閉之地,又回到這裡。
怪不得之前一直聯系不上他們,原來是他們被困住了。
連喬問,“是鏡魔的陷阱?”
“應該是。”童元寶道,“那空間能吃人,一旦被魔氣沾上,就會被拼命纏上,一直到魔氣将骨血和精氣啃食掉。”
他伸出手給連喬看,手背上有一條又深又長的傷口,那魔氣隻是擦了他一點邊,就被吞噬成這樣。
等他們破開陣法,一接觸到新鮮空氣,那些黑氣“嘩啦”而散,空間也跟着坍塌,一瞬間什麼也不剩,就像是從來沒存在過。
“我們已經聯系上劍宗了,劍宗現在加急派人過來,隻是……”童元寶斜了斜眼睛,“師兄,這……”
陳靈玉雖然被魔氣倒灌,但是現在居然清醒了,元許受的傷很重,但是現在也沒什麼大問題,醒過來人懵懵懂懂,意識還停留在幾個月前,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昨夜發生許多突發狀況,雲招搖吓得不輕,白祺和林錦繡狀況頻出,這可讓遲來風找到了突破口。
在亂葬崗被衆鬼追蹤時,他終于拉到了心上人的小手。
她是女兒般的嬌羞,遲來風最喜這溫柔。
搖着扇子吹風,遲來風看陳靈玉披散着頭發,心中“啧”了一聲,曾經多水靈的姑娘啊,現在這面容枯槁的模樣,就像是被抽幹靈氣的老鬼。
事實上也的确如此,她全部靈力被魔氣腐蝕,本來必死無疑,但是她體内所有靈氣與靈力抽完,雖然修為廢了,但是保住了一條命。
盛危須喂藥的時候也奇怪,換做他們,被那魔氣腐蝕,恐怕早就成肉泥了,哪還能活到現在?
相比較那兩位死得不清不楚的師弟,她這個結局還算好。
盛危須幫陳靈玉看完病,又确定元許無事,這才将各種藥物收起來。
“人都到齊了是吧?”遲來風搖搖扇子,“既然大家都在,陳靈玉,你自己說說,你遇到鏡魔這麼大的事,為什麼要藏着捏着,遲遲不肯将事實反饋給劍宗?”
“還是說,你已經受魔氣影響,所以知情不報,是在隐瞞什麼?”
遲來風蹲下,見陳靈玉不說話,盯着她的眼睛,“桐花嶺的山精和你是什麼關系,他現在在哪?”
昨天晚上,連喬被那山精帶走,差一點出現差池,這山精和陳靈玉認識,身上萬紫千紅各種靈氣混雜,都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陳靈玉始終低頭不說話。
雲招搖手裡拿着羅盤,羅盤原本歸于虛無,沒有指示,但是在遲來風訓斥完陳靈玉後,那指針突然轉了一圈,又指向魔氣。
她的手不自然地蜷縮一下。
魔氣?
難道它不是山精,而是魔族中人?
遲星垂也注意到羅盤異常,除此之外還聞到一股怪異的香味,是和連喬共感而來。
他想起上次吳影跟蹤瞳鏡中的妄念……也是這種,許多種異常靈氣混在一起的。
二者之間有什麼聯系嗎?
“不管他究竟是什麼,既然身上有魔氣,那必然有問題。”遲來風道,“帶回乾元劍宗。”
山影的臉更白了,如果說之前慘白得像白紙,現在是飄渺得如同白雪,連頭發和睫毛也成了白色,有種詭異的美感。
原書中,遲星垂墜魔前也是這樣,一夜白發紅瞳,妖異得像開在雪地裡的血蓮花。
遲來風越逼越近,山影蜷縮在角落,“我不跟你們走,我哪裡也不會去。”
“走不走那就由不得你了,嘶……”遲來風抽搐一下,手上出現一道拇指長的傷口。
山影舔了舔牙齒,白發拖在背後,警惕地望着對方,“你别過來了,你再過來,我就和你同歸于盡。”
傷口不深,但是有魔氣殘留,劇毒無比,很快連手指也變黑。
向來隻對美女有好臉色的遲來風立刻祭出一盞六合燈,内部空心,可以裝進一個人。他将燈盞投在半空,準備強行将人帶走。
任何人一旦被壓入燈盞,都會被當燈芯燃燒,燈芯不會滅,但是會一直受烈焰折磨,不出不停,不死不休。
燈盞沒有落下,盞口被一把按住。
壓燈盞的女子剛剛睡醒,神志不太清醒一樣,“你抓什麼?山精也是我美人計陰下的,要抓你也得問一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