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曜不知不覺又扣住了連喬的手腕,連喬反感這種桎梏感,像是被關在某個密閉的空間——又讓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
在很久以前,在某個不見天日的狹窄空間中,窗戶堅固無縫,寒冷刺骨像風暴一樣襲來,她聲嘶力竭,也沒有任何人聽到……
那種窒息、迷茫、無助、痛苦、絕望……各種情緒一瞬間湧過來,像泛濫的潮水一樣“轟”一聲沖撞過來。
連喬來回反複幾次,終于在這一刻徹底清醒,她猛地掙脫瞳曜的手。
瞳曜滿眼不可置信,他不能理解,一直以來都困在他瞳境中的連喬怎麼會突然掙脫?
隻要是他了解過的人,将她的個人生辰、經曆、喜好和忌諱全部摸清,再反饋到瞳境之中,就可以完全控制住她。
被瞳境困過的人,心魔會進一步查清她的情況,對症下藥,被困在瞳境中的人也會無限放大内心欲望,甘願沉淪,根據瞳境的誘導和指引,進一步走向不歸之路。
就比如當初的連翹,在瞳境的蠱惑下,花下大力氣将遲星垂綁架回子午谷。
雖然瞳曜不清楚為何瞳境會蠱惑連翹帶回遲星垂,在當時的情況下,雖然連翹被遲來風迷得七葷八素,但她得不到遲來風,想找一個類似遲來風的替身,比遲星垂長得更像的,性格更像的,更聽話的,多得是。
她大費周章将遲星垂綁架回子午谷,不僅會得罪雲嶺遲家,更會得罪乾元劍宗,這對于一直絞盡腦汁想入乾元劍宗的她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瞳曜當時确實不理解,連翹隻是荒唐,還不至于腦殘,包括到現在為止,他也不清楚為何瞳境如此蠱惑她。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連翹能受瞳境控制,聽他話。
說真的,好久不見,他還真的挺想念連翹的味道。
老谷主不讓連翹有身體上的損傷——畢竟連翹身邊有個默非,真動了她,默非那個人,會做點什麼,誰也不知道。
那個默非來曆神秘,能力也很強,連老谷主也要對他忌憚三分。
不主動傷害她,不代表連翹不可以主動堕落。瞳曜也發現了,隻要不對連翹有實質性的傷害,不管連翹要做什麼,默非不會出手阻攔。
瞳曜本是對自己的魅力有十成九的自信,對瞳境的力量是十成十地相信。
但是,這次連翹為什麼會脫離掌控?!
按理說瞳境對她了解很深,她修為和能力有提升,但是還沒到能抗拒瞳境的存在。
難道……這些天她在乾元劍宗,除了能力上有改變,性格、脾性和心性也受到影響麼?
怪不得。
連喬推開瞳曜的手,從椅子上站起來,離遠一些,才可以正常呼吸。
童元寶幾人還在看,連喬開口,“你們先去樓下吧,我的人準備了靈浴和療養,你們先在樓下休息一下,我處理一些事。”
邵吳興看出了連喬的不自在,“元寶,走吧。”
淩阿還坐在原地,他本來還想繼續看一下熱鬧,成英軒提醒他,“該走了。”
淩阿眨眨眼,“好吧。”
幾個人剛出門,南道就急匆匆地從門外跑進來,“這是怎麼搞的,不是人剛來嗎,怎麼這麼快就去樓下了?連喬你哎……哎我特麼……”
看到瞳曜,南道忍不住爆了個粗口,“你怎麼在這?”
瞳曜原本要起身去摟連喬,卻被連喬一個兇狠的眼神逼回去,瞳曜皺眉,心中不悅。
又偏心向南道了?
是該找個機會好好教訓一下她。
南道對瞳曜沒什麼好态度,瞳曜的表情管理還是很到位,看到南道卻仍舊是笑眯眯的,他開口打招呼,“南兄弟,好久不見。”
“誰要跟你見面,老子希望你死外面,跟老子永遠也見不了面!”南道驅逐他,“滾滾滾,這裡沒人歡迎你,你滾出去。”
瞳曜轉過頭來,對着連喬眼波流轉,“小谷主,你看他,他趕我走呢。”
語氣有威脅有蠱惑,連喬心中又生出一絲怪異的恐懼感——還是來自原主内心深處的感知,但是和上次不同,這一次的恐懼和反感沒那麼嚴重。
瞳曜望向連喬,陰柔俊美的臉看上去還有可憐,他漆黑的瞳孔有微微的光亮,眼圈微紅,頗有讓人憐惜的綠茶味。
可惜連喬不愛喝綠茶,她忍瞳曜很久了,當即一腳将瞳曜方才做得椅子踹飛,“讓你滾就滾,你留在這裡是等着我親自踹你出去嗎?”
向來沒在連翹這裡吃過閉門羹的瞳曜頓住,不可置信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