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為連翹還會有别的要求,沒想到她卻大大方方道,“你放心,不用擔心我會糾纏你,我說了麼,我們倆之間是誤會,實際上,我比任何人都怕和你糾纏不清。”
可不是麼,後期被萬箭穿心,不就是因為招惹了這位不好惹的兄弟。
遲星垂也不想和她有瓜葛,在離開後,他轉過身,背後萬籁俱寂,但連喬房間的燈還亮着,偶爾有鳥聲啼鳴。
有什麼從樹上瀉下,無聲無息。一個灰衣人挂在樹上,像蛇一樣身體輕軟。他不僅身段輕盈,靈力也全部收斂起來,别說在夜色中,即使是白天,也很難讓人察覺到他的存在。
那人滑下高樹,伏在地上,對着男子恭敬地喊了一聲“公子”。
遲星垂撚了撚手中的藥丸,“鐘山最近可有什麼異常?”
“一切還像以前那樣,現在夫人留下的人都已仙逝,家主也不在了,一切都并不樂觀。”
“鐘源有沒有再去雲嶺。”
“近期沒有。”
“嗯。”遲星垂若有所思。
半晌,他道,“吳息。”
灰衣人起身,“公子。”
“近期你不用再盯着鐘山,你跟着子午谷的谷主連翹,她有什麼異常有什麼動靜第一時間禀告我。”
蓮池中盛放一池的花,圓潤的錦鯉一條跟着一條遊過來,争搶着水面的饋贈。
遲星垂将碧心蘭留下,忘情丹卻不知去了哪裡。
遲星垂擦了擦手,“小心連翹身後那個黑衣人,他的修為不在你之下。”
吳息恭敬地低頭,“是。”
“去吧。”
灰衣人又像遊魂一樣飄着移着消失在樹間。
遲星垂擡眼望着連喬的房間,她的燈還亮着。
上一世,連翹和整個子午谷都被魔氣侵染——也不知是何時被侵染,就無緣無故,莫名其妙淪陷,最後被焚滅,一切開始得悄無聲息,又結束得悄然無聲。
重活一世,連翹的性格與為人處世方式都有所改變,和記憶中的完全不同,遲星垂覺得蹊跷。
是不是她也知道這一切,所以才盡量正常起來,想去規避那個結局。
如果真是如此,要麼,連翹和自己一樣也重生了,要麼,就是她被人奪舍軀殼裡面換了芯子。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不是好事。
遲星垂望着碧心蘭煉出來的藥丸,這顆藥丸通體透明,像玉石一樣,能夠壓制自己的暗疾。
至于絕情丹麼……遲星垂将最後一顆紅色丹藥碾碎喂給錦鯉,錦鯉前赴後繼,吃完了又争先恐後地遊向更遠處。
他還要保持和連翹之間的聯系,有些牽扯,也不一定是壞事。
他拍拍手離開,忽然聽到一陣嘈雜聲,聲音越來越大,伴随着“還錢”“賠償”“乾元劍宗弟子”之類。
連喬正在幫三面狐梳毛,聽到嘈雜聲,南道站起來,“怎麼回事?”
南道改不了湊熱鬧的習慣,他伸出頭,“好像有人在鬧事,還有人在喊乾元劍宗?”
三面狐也特别好新鮮,四腳撐地要出去看。聲音越來越大,大到後來連喬不用出門都能聽到“雲招搖還我靈寶”“乾元劍宗管不好弟子”之類的話。
南道推開窗。
他們原本計劃明日啟程,今日還在這偏遠客棧,這客棧離胧月秘境不遠,胧月秘境即将關閉,裡面的弟子也開始陸陸續續地出來。
乾元劍宗的人也住在這客棧,不過連喬他們包了客棧後面的一棟單獨别苑,和前面的客房離了一段距離。
連喬想也不想都知道出了什麼事。
她心情愉悅,三面狐見狀也樂呵呵地吐着舌頭,又白又胖,更像一隻薩摩耶。
南道問:“你不想去看看嗎,你以前最愛湊熱鬧了,春峰上兩隻鳥打架你都要去看誰赢了。”
連喬吹了吹指甲,南道喊她,“走啊,去看好戲啊,咱們自導自演的好戲開唱了,不得去看看嗎?”
連喬站起來,“走!”
連喬和南道趕到客棧前方,這裡有許多人,除了乾元劍宗的弟子,還有許多别家的弟子,有很多連喬都認識。
除了受害人,也有圍觀的吃瓜群衆,所有人都望着人群中的兩個女子,一個粉裙一個白衣,兩個人都一臉慘白,對着慷慨激昂的人群不知所措。
白祺平日裡嚣張傲慢,遇到這種情況反倒有些畏縮,“你們在說什麼,誰搶了你們的東西?”
一個紫衣男子指着雲招搖和白祺,“乾元劍宗雲招搖、白祺,就是你們倆搶走了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