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反正她也不會覺得累,兩條腿倒騰得挺快,實則沒用一點力,由着褚明袖拖着她,趁機觀察起了整個村子的情況。
村子裡最多不超過百戶人家,左鄰右舍就由一堵院牆隔開,院牆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太陽尚未照射的地方,牽牛花舒展地開着,或許是因為村子裡的人與人之間本身就很和諧,所以連房屋也願意修得近些,于是隻要鄰居在做菜,一出門就能聞出來今日吃的是什麼。
戚柒開心地和村子裡的人打招呼,看到對她好奇的人,她立馬介紹自己是褚明袖的娘子,也碰到了一些勸褚明袖不要這樣子夾着她走路的中年男女,可惜他聽見了隻是點點頭,他的脾氣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固執。
戚柒這個當事人反而沒那麼苦惱,甚至期待着若能擡頭就看到褚明袖的黑臉,她一定站直了身子,當着他的面大笑出聲。
賞了一路的花,沒記得清楚繞了哪幾個岔口,他們最終停在了一戶人家門前。
褚明袖敲響了大門,沒人回應,便直接推門進去了。原本跟在他們身後的那十數個村民,現在也隻留下了兩人,他們扶着俞溯進門。
小院裡晾曬着許多草藥,與日光混合,散發出清香,戚柒認得出那大部分都是隻在岩壁上生長的花草,采摘不易,這間小院的主人會是誰?
“村長和他媳婦兒又不在啊。”跟來的那憨厚的村民毫不意外,往裡屋看了看,沒見着人,就朝着另一間屋子裡走,邊走邊說,“那我們還是把這小哥放你們平時看診的藥房,要是之後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在院門外喊一嗓子,我們就來了哈。”
“等會兒喝口茶再走吧。”褚明袖領着他們進了藥房,很快又進出一間堆着小摞柴火的廚房,端出了兩杯茶水給他們。
“能喝上褚大夫這包治百病的神茶,我們也算是走運了。”
那一杯茶水喝下去,可見他們靈台清明了不少,戚柒看着他們和褚明袖道謝,随即被送出了門。
“你給他們喝了什麼?”她扒拉着曬着的藥草,那圓簸箕不知是蒲草還是蘆葦編織的,算不上精巧但韌且輕,能感受到人們在編織這些物件時的用心和專注,她很喜歡這種感覺,對這裡的人們也産生了些許好感。
“符水。”褚明袖絲毫沒有要隐瞞她的意思,直截了當地說明,“能讓他們保持清醒的符水。”
“所以你根本不會看病,你也早就認出來了這個村子裡的人全是鬼魂。”戚柒食指和中指之間,夾着隻在岩壁上生長的小花,它被曬得幹癟癟的,但神奇的在她手上又重新變回了它原本美麗的模樣。
褚明袖看她皺着眉頭将重煥新生氣息的花朵揉碎,沉默着轉身進了藥房,去照料燒得渾身滾燙的俞溯。
進入幻境,戚柒見過的活人不多,俞溯是一個,褚明袖也勉強算一個,除此之外,就是她在從草灘到溪水之間路過的那片叢林裡,視野中閃過的那十數個黑色身影,但他們……
戚柒暫時不能确定那是一群什麼,她開始盯着手中花朵被揉碎後宛如鮮血的紅色汁液,莫名想要聞一下是什麼味道,但這一聞,似乎又将她拉回了道觀中房外的那一晚,褚明袖受傷的血腥味,粘在她的肩頭,從房内如浪湧出。
“假的。”滿院子被曬幹的花朵都是假的,褚明袖會以為是她用法力将花朵變回原樣,實則她什麼也沒做,她莫名失去了對幻境中草木山石這些自然之物的掌控,被肆意變化的花朵輕易戲弄。
戚柒心中十分不快,可在她剛跟着褚明袖進了藥房之後,院子裡便出現了不速之客,一個披着黑色鬥篷的“人”僵直地站在那兒,迅疾地從藥房門前閃過,無聲無息停駐在村長的寝居前。
戚柒注意到了,靈體逐漸變得飄渺不可見,卷在風中出了門,注視着這個不知男女的“人”的一舉一動,卻見這“人”突然跪在寝居門前,正要磕頭時,褚明袖意外出言,将“人”直接吓得蹿出了院門。
“真是好樣的,褚明袖。”戚柒從門外進來,看看他究竟要怎樣!
褚明袖瞥了她一眼,指着床上毫無意識的人,坦然問她,她這個所謂的兄長是不是要病死了。
“怎麼會,不就是帶着他跳了一次崖嗎,又沒摔疼他。”戚柒頂着褚明袖懷疑的目光走近,果真發現他離魂魄出體就差那麼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