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糧草供給也隻夠供應大軍一個多月,若時間一長,到時必顯頹勢。
且吳章要在十天内穿過天蒼山趕到姚城後方,這天蒼山雖叫山,但實際是山脈。
地勢險峻,有些通道隻夠一人通過,偶爾還會有巨石滾落。臨近姚城還有條大江,若是要橫渡,還需找經驗豐富的船夫。
且不說這天蒼山人迹罕至,沒準夜裡還會有猛虎下山,可謂是阻礙頗多。
自古若非絕境,極少将領會選擇這條路,更何況是兵力算得上強盛的營州大軍。
沈淩雲與肖硯初一起離開時,十分想要開口詢問,沒準肖硯初知道些有用的消息呢。但又覺得方才吳章那番話,讓她現在臉色都還沒緩過來,若是自己再問,十有八九會觸黴頭。
所有她轉而去找朱仁,看看她有什麼想法。
“朱公,剛到魏州城,覺得如何啊?”沈淩雲走到住的院子,正好看到朱仁在她房間的窗前看書。
朱仁瞧見她,臉上有些不贊同,“已經聽說你如今晉升為騎都尉,以後别再與那幾人一同出去胡鬧。大女人當潔身自好,才不枉讀聖賢書。”
沈淩雲撓撓頭,“我未曾在魏州城中胡鬧,朱公哪來的消息?”
“如今都傳遍了,你剛來這魏州城便去了那秦夢樓,沒多久便帶那樓中男子上樓。雖說你還年輕,風流些也沒什麼。但日後還得娶夫,就莫要太過張揚,傳到你未來夫郎耳中便不美了。”
朱仁這時站在長輩的角度,頗有些苦口婆心地勸導。
沈淩雲倒也沒解釋,而是繼續問,“我曉得,但如今最緊要的是三日後的鄭州行。朱公你可知為何大将軍如此急切?難道是京城那邊出狀況了?”
“你從哪得來的消息?”朱仁站起身,走到窗前敲了敲沈淩雲靠在窗台的頭。
“猜的呗,難道是那何鈞淮有動靜,還是範貞?”沈淩雲仔細瞧着朱仁的神情,看是否有異樣。
朱仁之前受命于京城孟家,想必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你倒是敏銳,虎踞龍盤,各方異動罷了。”朱仁将桌上的書拿給沈淩雲,“這本《公羊傳》贈予你,無事可讀一讀。”
“何以不氏?貶。曷為貶?疾始滅也。”
朱仁自顧自念了句,随後将窗戶閉上。
沈淩雲拿着這本書,随意翻開,書上倒是有很多标注。
她想起剛剛朱仁說的話,看來真是其他人有動作,肖台玉怕其他人先入住京城,所以現在才如此急。
先進京,就領先一步,就好像能占着正統的的名号一樣。
沈淩雲将書夾進腰帶裡,慢悠悠走進廚房随意拿了個餅,邊嚼邊回房間。
悠閑日子隻過了這幾天,三天日子就如同手中的流沙,如想抓緊越流逝的快。
好似一轉眼,沈淩雲便已經在去往鄭州的路上。
這次的目的地是離姚城有一定距離的永川縣,肖台玉命令肖硯初拿下永川縣後,慢慢往姚城靠近。
沈淩雲這幾個月幾乎都是在馬背上度過,原本不甚精湛的馬技倒是有了質的飛躍。隻是到底有些難耐,大腿根與手掌都被磨出厚繭。
過了四天時間,沈淩雲等人終于進入鄭州範圍内,逐漸靠近永川縣。
往前看是寬廣的道路,但卻盡頭是個大轉彎,仿佛一轉就是未知的險地。
熾熱的陽光炙烤着這隊人馬,沈淩雲不知是不是受環境的影響,心總是不受控制地狂跳。
空氣中明顯的揚塵,偶爾能看到的停留在路旁的蜻蜓,都讓沈淩雲感到無端的心慌。
沈淩雲騎着馬趕上肖硯初,“大人,前方有個大轉彎,且坡度很陡。屬下往下一看,倒是有很多大的落石。”
肖硯初聞言果然往前看了看,“的确如此,這有什麼不妥嗎?”
“由此可見,此處時不時會有石頭滾落。我們帶着近萬人,若是一起走過,怕是會引起更多石子落下。屬下提議,讓兩支奇兵先行探路,以保大軍安全。”
肖硯初點頭應是,“你去安排一下”,轉頭對着後邊人說道,“傳下去,先原地休整一刻鐘。”
沈淩雲立即領着兩支騎兵隊往前走,“待會過轉彎時動靜能大些,記得保持警惕。”
一過轉彎,上頭就有大石滾落下來,還伴随着一些箭羽。
沈淩雲大聲呵道:“戒備!”
她騎着馬躲避落下來的大石,箭與大刀碰撞發出“铮铮”的聲響。
往上一瞧,大約百來人埋伏在上頭,她們隻射了些箭,投些石頭下來,便沒其他動靜。
沈淩雲看到她們的穿着,并未身着盔甲,手上隻有箭,撤退時亂作一團,看來并不是正規軍。
“一隊人追上去,将其全部殲滅,将首級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