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兒回來了!”
“天殺的呀,你害死了我孫子啊,你怎麼不去死啊!”
“你還我姐姐的命來!”
許多婦孺突然朝南若湧來,她們滿臉憤恨,又哭又鬧,失去親人和财物的痛苦此時都有了發洩對象。
也根本忘了她們當初有多麼感激南若給了她們和男人一般戰鬥的機會。
邱老五忙上前阻攔,喬氏被大荷嬸子扶着匆匆而來,焦急又關切地往人群裡看。
聽到動靜的村長等人也趕過來,還未走近便大聲喝道:“幹什麼,都在幹什麼?這事怪得着瓜兒嗎?當初黃壯士聽到動靜提醒你們趕緊準備,你們一個個怎麼說的,說什麼‘準又是路過的流民,看見我們許多人隻有逃跑的份兒’?又是誰眼看到的是官兵便不敢抵抗?現在出了事來怪瓜兒,你們還要臉嗎?”
村長在兩個兒子的攙扶下擠進來。
喬氏也被黃金飛護着到了南若跟前,她上下打量着南若,見她衣裳上沾了血,吓得不輕,臉都白了,“瓜兒,你、你受傷了?”
南若搖頭,“這是别人的,我沒事,您放心。”
喬氏知道她不愛說謊,這才松了口氣,伸手緊緊握住她的,将她往自己身後拉,全然忘了自己是個初愈的病号,而南若根本不是個弱女子。
南若如今也就比她矮半個頭,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溫熱。
這時忽然有人喊道:“怎就不是她的錯!當初是她自己說的,上路後安全問題交給她,若當時她在我們自然會聽她安排,可她不在,我們卻死了那麼多人,丢了那麼多東西,不怪她怪誰?”
原本被村長喝住的人頓時覺得有道理,那些悲憤和心疼又冒出頭,跟着喊道:“對,誰讓她關鍵時刻不在?”
“她說了要負責怎麼出了事就不管了?”
“說話不算話我們憑什麼還要聽她的?”
“行,那就不聽了,想要離開的現在可以走了。”
南若清冷的嗓音輕易壓制喧鬧的人聲。
吵鬧的人們瞬間安靜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難看又尴尬。
村長忙要上前調停,南興才将他攔住,低聲道:“爹,這事我們不要插手。”
他知道自己父親希望每個鄉親都好,但這種一出事就吵鬧的人顯然不在南若的庇佑之下。
他沒有他爹那麼大公無私,雖然也願意為村人出力,但更想保住自己的家人。
畢竟這次的事誰是誰非他心裡十分清楚。
南興富看了他哥一眼沒說話,但心裡也是贊同的。
村長歎了口氣,擺擺手讓兄弟倆給攙扶出去。
南若從喬氏身後走出來,淡然掃過所有吵鬧的人,那些人被她看着莫名不自在和畏怯,沒人敢和她對視。
南若看着鬧得最兇的那個,不是後丘村的,是村裡一戶人家的親家母。
她道:“你們家可以走了。”
那婆子漲紅了一張糙臉,“我哪裡說錯了?難道不是因為你該在時不在才害得我們死了那麼多人?”
南若笑,“我憑什麼得時時刻刻看着你們,你們是我什麼人?”
衆人懵了,頓時喧嘩起來,“你怎麼這麼說話呢,這話不是你自己說的嗎?怎得這會兒又反口?”
“是啊,你也太不講信用了!”
南若道:“我是說過負責安全問題,但我這一路上沒安排好?如果你們在那些士兵到來之前結好陣,撐着一時半刻不成問題,那個時候我會趕不回來?你們是怎麼做的?村長之前說的話都沒聽見?”
她冷笑着環視過在場所有人,沖鋒在前的婦孺,躲在後面的男人。
“在後丘村時,我便一次次強調路上危險,是誰才過了幾天好日子便狂妄自大?若在士兵來臨前你們就已經準備好,他們又怎麼會輕易抓到你們?我請問,你們昨晚都用了矢服嗎?”
後面的一些人不自在地偏開頭。
南若看見潘家莊的站在角落,朝潘老二招手,待他走近後問道:“你們村裡損失了些什麼?”
潘老二看了眼其他人,“除了走得急丢了些雜物,村裡有個青壯受了些皮外傷外,并無其他損傷。”
南若又問:“你們可是按照我說的做的?”
潘老二點頭,“是,我每晚都将矢服枕在頭下,昨晚聽到異動後我剛爬起來便聽到黃兄弟的示警,當時便叫所有人列陣,之後那些士兵到了後我們也沒有松散陣型。”
南若微笑點頭,“你們做的很好。”
轉頭便冷了臉,指着後丘村的人道:“聽見了嗎?看見了嗎?人家比你們少訓練多久?人家吃的沒你們富足,喝的沒你們多,可人家一個損傷都沒有!人家靠的是我嗎?你們不僅不反思自己哪裡做的不足,一出事隻會将錯誤推到其他人頭上,你們的臉呢?”
衆人被她罵的很是不自在,想要反駁,但有潘家莊的例子在前,無話可說。
南若冰冷的目光看向所有人,“我理解你們失去親人的心情,但這不是你們無理取鬧的理由,你們不是我家小六,我沒有義務和責任來承擔你們無能的怒火。所以,若有下次,就請有多遠滾多遠,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說着銳利的眸光掃過眼前的婦孺,淡淡道:“還不讓開?”
衆人默默散開,男人們跑的尤其快,南若嘲諷地看着他們的背影,暗罵無能蠢貨。
人群散去,潘家莊的人迎上來,見到她便是一通感謝,“你教給我們的陣型用處極大,若是我們自己遇上那些士兵,還不知道落到什麼下場。”
南若對他們态度很友好,微笑着道:“不用如此客氣,你們也替我驗證了三三制的威力,我們互相成就。”
潘先生捋着胡須道:“這三三制名字雖質樸但用途頗大,三人一對,六人一組,九人近一什,但比一什的威力大了太多,若不是我們的武器比那些士兵差距大,恐怕這回還真有一戰之力。”
南若道:“您眼光好。”
潘先生笑着擺手,“可不及小友你智計超群,竟能想出如此卓絕之陣。”
南若忙告訴他不是自己想的,是從别人那學來的。
她一向敬重革命先輩,這種羞恥的拿來主義可不能用在他們身上。
這時村長等人也圍上來,憂慮道:“瓜兒,那些士兵不會追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