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沉吟着沒說話,過了會兒又問,“還有件事是什麼?”
叔一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扭頭看了眼那幾個廚子,湊近她耳邊道:“知道之前那些被淘汰的都去哪裡了嗎?”
南若詫異,盯着他,“你知道?”
叔一點頭,手指朝後指了指,“我有一回肚子餓,想來偷點吃的,就聽見那幾個說……”
他咳了咳,壓低嗓子學大人說話,“上頭說,咱們這裡送去的兩腳羊特别鮮嫩,那些南蠻來的大人物都說好,聽說黃總管得了不少賞銀呢。”
話說完,一對黝黑的濃眉緊緊盯着南若,“你知道這話的意思嗎?”
何止知道!
南若臉色難看,胃裡一陣抽搐,升起強烈的嘔吐欲望。
她下意識捂住嘴,憋得眼角泛起淚花,瞪着眼睛看他。
叔一攤手,桀骜的臉上露出一抹悲苦的笑,“十二姐你看,若是咱們這些兩腳羊再不團結起來,遲早落得個被吃的下場!”
伯一聽着兩人的對話,面上似是什麼也不知道,見南若臉色難看,不喜之色一閃而過,冷冷看了叔一一眼。
晚上找到黃總管,問:“之前那些沒合格的小孩兒去哪兒了?”
黃總管一愣,道:“送走了,會把他們當成普通護衛訓練出來。”
“不是說送給南蠻來的人吃了?”
黃總管傻了,“什麼?小的不知道啊,不是,這不可能吧,咱們什麼山珍海味弄不來,何必讓他們吃人?”
伯一也有些疑惑,“那我聽說什麼你弄去不少兩腳羊?”
黃總管恍然,“原來是這事,那是真的羊,是當初咱們來開荒時在後面的山頭發現的,因為那些羊要往山頂爬,所以前腳尖利後腳厚實,四隻腳兩兩不一樣,所以被他們叫兩腳羊。”
伯一撇他一眼,“什麼亂七八糟的稱呼,辦事一點兒不牢靠。”
黃總管陪着笑臉,心說就一羊的事兒平日裡您也不會特意來問我啊。
伯一忽然又高興起來,道:“我的小玩具想要殺了那個爛女人,你們别壞事。”
黃總管一愣,忙道:“三公子,這怎麼行,那可是要給她們上課的。”
伯一臉色冷下來,“我現在就可以去殺了她,但那樣就不好玩兒了,我再說一遍,你們别壞我的事。”說完冷哼一聲走了。
徒留黃總管頭疼不已。
這天剩下的課南若有些無法集中精神,但她面上不動如風,依然不功不過地完成所有課業。
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了,她在廁所裡呆了快一個時辰,上了有史以來最長的一個廁所。
中午幾人再次在膳堂聚齊,中間三人有些争執,主要是叔一有些不同意見,但都被南若強勢的壓下去。
她淡聲道:“如果你還想以後合作,就全權聽我的。”
說着小臉兒冰冷,語氣霸道,“别忘了,這回是我的局。”
明明小小的一個,雖然兩個月裡養了些肉,但還是瘦伶伶一個,偏偏她身上莫名有種強大的東西,他在震撼之餘,忽然心裡有些歡喜。
他痞嘿嘿的笑着,“好好,都聽你的,聽你的。”
南若這才收回目光,繼續低聲說着計劃,根本沒注意叔一一動不動的看着她,眼神放光。
伯一卻是看得清楚,眉頭漸漸蹙起,精緻的臉兒沉下來,清透的眼珠子烏黑,莫名有些陰沉。
甲乙兩個課室的室内課是錯開的,甲課室的識字課在上午,乙課室的在下午,未時正開始,也是一天裡陽光最烈的時候。
先生們的住所都不在這裡,每日上課前來,諸葛先生被烈日蔸頭曬了一路,心情本就燥熱,進了課室後發現竟有好幾個人沒來,頓時發了火。
戒尺啪地一下扔到案幾上,沉着臉道:“賤皮子癢了,竟敢不來上課,去把沒來的人找來!”
下面的人戰戰兢兢,有一個顫聲開口,“先生,乙十五受傷了,她不是故意不來的,其他的人都在照顧她。”
諸葛先生冷笑,“受傷?腿斷了?”
女孩兒搖頭。
諸葛先生怒道:“既如此為何不能來!你去把人叫來,否則我叫她好看!”
女孩兒不敢拒絕,忙跑了出去。
結果很快又跑回來,帶着哭腔道:“先生,她流血了,不能來。”
諸葛先生一頓,原本懷疑是那女孩兒害怕故意找的借口,現在看來是真的?流血了?
昨日她雖沒受到懲罰,但到底被黃總管警告了一番,心裡多少有些顧忌。
諸葛先生站起來,“你帶路,我去看看。”
“是,先生。”
諸葛先生跟在她身後,一過膳堂便見她鑽進中間的屋子,正要提腳跟上去,右邊忽然有一道刺目的光線射來,她下意識偏頭避開。
睜眼再看,發現是水池邊有個什麼東西在發光,瞧着不大,像是銀塊?
諸葛先生來這裡教書每月十兩銀,已經不算少,但能在陽光下發光的銀塊也絕對不小,誰會嫌棄意外之财呢?
她果斷轉向水池,果然在一個斜坡邊上看見一塊手掌大小的鐵灰色石塊,中間有些光滑,周圍凹凸不平,像極了尚未熔煉的鐵礦!
諸葛先生心頭一跳,這裡有鐵礦?
若是将這個發現告訴上面,那她的獎賞又豈止一個銀塊可比?
一想到此,她激動的雙頰泛紅,忙不疊的上前想将鐵礦石撿起來。
“啊!”
腳底突然一陣劇痛,她慘叫出聲的同時下意識彎腰去看,卻忘了身處向下的斜坡,頓時重心往前,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水裡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