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說話間,夕顔進來了,說易老夫人那邊請姑娘過去一趟,易蓮不敢遲疑,告退出來了。
“祖母可說是什麼事?”,易蓮邊走邊問。
“老夫人沒有叫姑娘。”,夕顔看到易蓮疑問的眼神繼續小聲說道:“是良府來人了,來的是良府的大少爺良越,現在正在老夫人那坐着呢。”
易蓮聞言猛地一震,思索了片刻對夕顔耳語了幾句,夕顔領命便去了,易蓮則又回了蔔齋集。
餘老夫人似乎也沒想到易蓮又折返了回來,待二人又安置着坐了,易蓮開門見山的說道:“良大公子特來求見,這會正在我祖母那,祖母剛遣了人過來請示,不知這人老夫人是見還是不見?”
“讓他過來吧。”,餘老夫人右手微微發顫的扶了身旁的案幾起身,易蓮見狀忙扶了,往外間的正廳去了。
榮輝堂,易老夫人看着下首端坐的風姿綽約的年輕人不由有些頭疼,這都坐了有兩刻了,還是不走,隻說要給餘太傅請安才走。
可如今餘太傅病重,又哪是能見客的,易老夫人頭疼的扶了扶頭,推說要更衣便出去了。
“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這連文忙的不見人,連武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家裡竟連個主事的都沒有,到讓我這老婆子在這賠小心。”易老夫人邊走邊抱怨道。
秦嬷嬷攙着易老夫人進了淨室,小心的說道:“奴婢倒覺得老爺這個時候不在家是件好事。”
易老夫人有些意外,看着她示意她繼續說,“奴婢想着,這良公子今日上門擺明了是來求見餘大人的,見與不見,左右不過是餘家的事,可若是老爺在家,餘家見這良公子老爺少不得得陪着,若這中間有了什麼龃龉,怕是要牽連了老爺。”
一語驚醒夢中人,易老夫人頓時豁然開朗,可不是嗎,這本來就是餘府得事,她在這操心什麼。易老夫人明白過來後馬上遣人去領了良越去去往蔔齋集。
這邊易蓮安置着餘老夫人剛落了坐,便有小丫鬟過來禀報說,老夫人那邊的人領着良大人過來了,易蓮聞言也不好久留,推說自己有事便起身告辭了。餘老夫人見她避讓很是感激,目送着易蓮出了門。
卻說易蓮撿了不慣常走的側廊往外走,到了回折處正好看見一年輕人從前門過來,隻見那人一身的月白色長袍,豐神俊逸,仿若仙姿,雖是不見全貌,但也知此人必是擲果潘郎。
易蓮猛地心中一動,對身旁的夕顔說道:“你去讓院子裡的下人全都避到外面去,沒有我的吩咐不準靠過來。
夕顔哪有不懂得,良公子那樣得品貌,這院子之中怕是要有多事之人了,遂也不再遲疑,領命去了。
遠處,秋色漸深,竹葉枯黃,風起,沙沙作響,近處餘老夫人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雙手不自覺的按着旁邊的扶手,尚未自知的輕顫。
慢慢的腳步聲近了,一身穿月白長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逆光而視,尚不能觀其全貌,那人已是幾步上前雙膝跪地,行了叩拜大禮,聲音微沉的喊了一聲:“餘祖母。”
餘老夫人壓下喉中的輕顫,示意身旁的紫薇扶他起來,說道:“良公子不必如此,如今滄海巨變,我們兩家再不是從前了,老身當不得這聲祖母。”
“餘祖母,蒼天可鑒,我對歡妹的情意可昭日月,既是她已身殁,我也至死不悔。”良越固執的跪在地上,雙手伏地說道。
餘老夫人無奈的看着他,沒有堅持讓他起身。
良越慢慢的直起身子,擡頭看着餘老夫人語氣懇求道:“晚輩自知不該此時煩擾,隻是今日上門有一事相求,還望二老成全。”
餘老夫人如釋重負的回道:“如你所願。”,說完示意身旁的紫檀捧了一個雕花疊镂的棗紅色盒子遞給他。見他似有不解之色,餘老夫人隻好補充道:“這是你要的訂婚文書,從此兩家再無糾葛。”
良越聞言先是一怔,然後猛地挪動膝蓋近前,急着搖頭說道:“不,不,不,我不和歡妹退親,我要和歡妹成親,生不能同寝,隻願死能同穴。”
“什麼?”,在場衆人皆是被他的話驚得一蒙,“什麼,不是退親?”,餘老夫人猶自不信的繼續問道。
良越跪直了身子,目光清澈的直視着餘老夫人,語氣堅定的說道:“我要迎歡妹入我良家戶牒,做我百年發妻。”
餘老夫人感覺眼前突然一片白茫茫的,什麼也看不清了,又似乎有一個人影在自己的眼前慢慢慢慢的走近了,她想努力看清楚,卻怎麼也看不清楚,隻是感覺臉上涼涼的又熱熱的,眼前便變成了一片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