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咱們可要過去打個招呼?”
“不用,遇人難堪處,還是避讓些的好,走吧。”
待到路上終于通暢些,外面的安平也重新揚了馬鞭,不過剛走了幾步,便聽見旁邊急步的馬蹄聲到了跟前,接着便是一陣敲門聲。
“怎麼這是?”夕顔一邊問一邊打起了簾子,隻見一張明媚張揚的俏臉探了過來。
“你們好呀!我是海珠拉,這是餘姐姐讓我給你們送過來的,”海珠拉單手拖着一盆秋菊,遞了過來。
一時幾人都愣住了,隻覺得佳人更盛嬌豔,顔色撩人。
海珠拉看着幾人的模樣,有些好笑,“快接住呀!”
夕顔忙伸手抱了過來,還未及感謝,海珠拉已經拉馬轉身走了,隻留下一句:“不拿白不拿。”
易蓮也是忍不住失笑,“倒是難得的灑脫之人。”心中卻好像湧上一種難掩的情緒,羨慕,這般的性子,自己怕是終身不得吧。
日暮近晚,易府的正院的榮輝堂内,易老夫人看着茶案上的那盆墨菊,有些驚訝的笑了,“郡主竟是如此的大方,這般品貌的墨菊實在難見,作為回禮可是重了。”
“咱們平日裡不多見這些自是稀罕些,可是在郡主那裡隻怕是尋常之物了。”易連文淡淡的接了話過來。
易蓮擡眼看了一下父親,附和道:“父親說的是,想必定是如此了。”
“得,你們父女這樣一說我倒是成了少見識之人了。”易老夫人佯裝作怒,闆起了臉。
“孫女一向甚少出門,隻怕才是真的少見識之人了,”易蓮也是一樣的情緒低落下來,不過又突然興奮起來,“不過今日倒是認識了不少官家小姐,她們倒是講了不少稀奇有趣之事,孫女真是聞所未聞。”
果然,易老夫人聽聞她這番話,哪裡還顧得生氣,臉上已是溢滿了憐惜,“你們這般年紀是該出去走走了,整日的關在家裡小心左了性情。”
易蓮看着旁邊的易蘭悄悄眨了眨眼睛,易蘭也是附和的笑了,暗想姐姐總是有辦法哄祖母的。
不過,易蓮倒是想起一事,正色道:“祖母說的是,是以想請示祖母允準,孫女想過幾日去趟梧桐寺上香。”
“過幾天...可是什麼日子嗎?”易老夫人咂摸着日子,有些模糊了。
“倒也不是,”易蓮知道祖母以為自己是要去給母親上香,便解釋道:“是孫女接了别人的托付,倒不得不走這一趟了。”說着便将懷中的荷包拿了出來,又将餘清歡怎麼卸下珠子交于她之事說了遍。
易老夫人微微歎了口氣,感慨道:“世人相交多好用虛言推脫,卻忘了有人會當真的。罷了,既是如此,你便走一趟吧。”
易蓮笑着應了,又拉起了易蘭的手,準備開口,卻被易連文攔了回來,“蘭兒還是算了,既是你攬下的差事莫要勞累她了,你快去快回就是了。”
想着今日的波折,易蘭怕是受了驚吓了,現在隻怕是強撐,需得好好将養幾日才好。是以易蓮恭敬的應了。
這麼着,一家人說了話又陪着易老夫人用了晚飯才相繼着告退了。
待到一切收整妥當,易老夫人歪在炕上接過了秦嬷嬷捧過來的茶水,有些神思不明。
秦嬷嬷轉悠了兩圈還是忍不住問道:“老夫人您看今日之事,老爺是否知曉呀?”
“我這個深宅裡的老婦都能知曉,他怎麼會不知。按說,也算難為這倆丫頭了,受了那樣驚吓還在那裝沒事人,”
“那...?”秦嬷嬷更是糊塗了。
易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盞,坐了起來,“他知道又能怎麼樣,關心幾句,再自愧今日不該讓倆丫頭出門?既是無用,倒不如成全兩個孩子的孝心,所幸沒出什麼大事。”
“奴婢看着老爺似乎有些心事,”秦嬷嬷斟酌着猜測道。
“連文的心思不就是這兩個丫頭的終身嗎?”想及此事,易老夫人也是一樣的憂愁,“姑娘大了,實在是留不住了啊!”
秦嬷嬷倒是臉上帶着輕松,笑着說道:“不是奴婢自誇,咱們家兩位小姐不論樣貌還是性情都是拔尖的,今後一定能尋得合心意的如意郎君的。”
“合心意?”易老夫人不由的輕笑出聲,“咱們這樣的人家怎樣才是合心意?門第高些的總是覺得咱們舊路不正,門路低些的又怕人家有所圖謀,總之真心難付,唉,難啊!”
确實難啊!衛人自城破那日便落了下等,成了晉人的階下奴,自此雲泥有别,前路成奢。
“老夫人可是忘了,餘太傅家的小姐可是許了中書侍郎良大人家的公子,這便是好的開始,咱們也算是見着光亮了。”
是呀,易老夫人點了點頭,心中也覺着些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