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的聲音很突兀地響起,岑今雨這才注意到旁邊竟然有輛自行車,所以周奇略早就算好了。
“如果我不走這邊的路,你不得返回來拿自行車。”
“不會。”周奇略很肯定地說道,拍拍自行車後座,“要我抱你上來嗎?”
岑今雨一個側身就坐了下去:“才不要你幫忙。”
周奇略低頭用自己的鼻尖碰碰岑今雨的鼻尖,岑今雨呵呵笑着後退:“你怎麼老喜歡碰我?”
因為太久沒這樣心無旁貸地與你親熱了,因為在過去的一年,我也在想你。
“幹嘛這樣看着我。”岑今雨躲過周奇略的眼神,對方的眼神好像帶着四季的風,一縷一縷地包裹着她。
岑今雨跳下車,又一次抱住了周奇略:“還好我們又見面了。”
“是的,太好了。”
八月的淩晨,岑今雨抱着周奇略的腰,自行車載着他們行駛在西甯的街道上。下半夜的風,本該有涼意,可熾熱的心一路跳動着,彼此靠近的地方,溫度在攀升。
多希望這條路可以一直一直走下去啊,自行車開到岑今雨家門口才停下來,這個時候也不怕有人看到。
岑今雨下來抱住周奇略時說道:“好像這個時候找我也不錯。”
周奇略氣笑了:“我是多見不得人的東西嗎?”雖然他并不打算與岑今雨父母見面,但被這樣防着,憋屈和慶幸并存,周奇略都說不清楚自己的心情是好是壞。
“哼哼,現在就是,你還要讀書呢。”
未來的路還很遠,她希望彼此都在自己的規劃之路上大步踏前,不負青春。
有了周奇略的自行車,岑今雨到家的時間沒有很遲,躺到岑母腳邊時,岑母半夢半醒地問了句:“今天廠裡很忙嗎?”
“沒有,跟着人聊了會天。”岑今雨撒謊了,說完還慌張地瞄了瞄岑母。
“睡吧。”岑母閉着眼,說完又睡着了。
留下岑今雨心頭一松,接着一個晚上嘴角帶着笑,差點失眠了,她第二天上白班,8點就要進廠的。
大概精神的亢奮可以蓋過□□的疲憊,第二天上班,岑今雨未見半分疲憊。下班時,她下意識往四周瞧去,周奇略今天會來找她嗎?
她沒找到周奇略,反而看見鄧有為。還沒開學,鄧有為常來找她。
岑今雨看着鄧有為,知道自己要跟對方說清楚了。
走到人少的地方時,岑今雨放慢了腳步,不久鄧有為就走到她旁邊。他今天背着吉他,笑容又忐忑又高興:“今雨,我新學了一首歌,彈給你聽怎麼樣?”
鄧有為給岑今雨邊彈邊唱了一首《甜蜜蜜》,這一年鄧麗君的歌在神舟大地,以龍卷風之勢流行起來,尤其在高校,好多人以會唱鄧麗君的歌為榮。
但此刻岑今雨聽着這直白的歌詞隻覺得尴尬,她的腳趾頭蜷縮着,恨不得當場給自己摳出一個蓋子。
鄧有為卻沒注意到,過往他給岑今雨演奏的歌曲多與男女之情無關,一首《甜蜜蜜》代表着他今日的決心。
“今雨,跟我在一起吧。”鄧有為的目光赤城而執着,他是一個很優秀的青年,他人品卓越,尊重岑今雨,是個特别好的對象。
岑今雨尴尬地瞄了鄧有為一眼,這一年的時間,在周奇略缺席的一年,在她被周奇略抛棄的一年,是鄧有為的音樂鼓舞了她,帶着她走出低谷。岑今雨抿了抿嘴,出口的話讓臘月的冷風,刮得鄧有為的心拔涼拔涼的疼。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
鄧有為的笑容一下變得很難看:“為什麼,我做得還不夠嗎?”
鄧有為說完,覺得自己這話問得太過咄咄逼人,趕緊補充道:“我不是要質問你,我隻是想改變自己,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岑今雨咬着嘴唇:“對不起,他回來了。”
岑今雨從來沒說過,但鄧有為知道她心中藏着一個人。有時他們說到知青說到下鄉,岑今雨眼裡的思念像水中月,摸不着,可他知道有個人,就在那裡,就在岑今雨的心裡。
他以為那個人是鄉下人,他不相信自己赢不過,可此刻……
“他是城裡人?”問出這句話時,鄧有為知道自己已經被踢出去局了,可他真的不甘心啊。越是與岑今雨越接觸,對她的感情隻升不降,大概這輩子不會有一個人能這樣走進自己的心底了吧。
“對。”岑今雨輕輕點頭,“對不起。”
鄧有為悲涼一笑:“當初說好是你給我機會,一年的時間還沒能打動你,是我不好。”
岑今雨擡起頭急急道:“不是,你很好,你非常好,鄧有為你是我見過最好的男子。”
“但是沒有你的他好……是不是……”
“不是,可能在很多人眼裡,他一點都不好,霸道強勢還愛打人……但”
鄧有為打斷了岑今雨的話:“不要說後面的但是了。”
他背起吉他,第一次沒有跟岑今雨道别。
岑今雨站在原地,然後擡手狠狠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她不是為鄧有為而哭,而是想到自己,過去的一年,是鄧有為把她從思念的城牆挖出來,讓她重塑強大的内心。
岑今雨又擦了下眼淚,擡頭看到視線處:周奇略!
他怎麼會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