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看過,根本看不懂,都是些網站密鑰、社群、隐匿啊之類的。”說到這,賀詩鸢捂着嘴,撲哧笑出了聲,“别看他肥嘟嘟的,操作起電腦來,手指靈活得很。”
凜冬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隻聽賀詩鸢又說:“王傳之這個人吧,骨子裡挺邪性的,虧空自己老爹的公司,害死了老爹,卻對女朋友和兄弟們都挺好的。反正我跟他在一起,他從來都是有求必應,如果不是他提出來分手,我還想着嫁到王家享享福呢。”
“他對夏晝怎麼樣?”凜冬順着話往下問。
賀詩鸢神秘地擠了擠眼,嚣張地看了一眼凜冬的頭頂,仿佛那裡有一定綠帽子,“你猜怎麼着,他轉移到境外的資金,一部分賬戶用戶名就是你的女朋友噢!”
凜冬當頭一棒,如遭雷擊,這才明白夏晝口中的“滿身血污”從何而來。
“你是創世紀的創辦人之一,創世紀賺的錢幾經輾轉,最後全部轉移到了西古國,這些都是由你親自操刀,我說的對嗎?亞瑟追蹤你,不僅僅是在恐襲現場随機挑選了你,還因為你們創世紀得罪了他!他要将你們幾個合夥人一一折磨!”凜冬端着夏晝的臉,痛心地問:“為什麼?是王傳之威脅你?還是——”
“别給我找借口了。”夏晝抖如糠篩,最陰暗的一面被揭穿,她心痛難當,“我要錢,有錢才能找到兇手,接近真相。”
有錢才能在暗網裡不把錢當錢地揮霍無度,任意尋找線索,有錢才能上下打點運作,救出王傳之,才能從他那裡得到父母堕樓的真相。
好幾次真相近在咫尺,卻因為無法接受王傳之的感情而被迫終止。
把靈魂出賣給魔鬼可以,把身體出賣給魔鬼,夏晝怎麼也做不到。
“所以,你去國安舉報他們父子,是王傳之的計劃。别告訴我,就連接近我,也是你計劃的一環。”凜冬不可一世的驕傲蕩然無存。
夏晝死咬着唇,試圖保留凜冬的驕傲和自尊,“等所有事情完結了,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夏晝的神态簡直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凜冬被震住了。
他害怕了,連忙搓着她僵硬的肩膀:“沒關系,我會幫你,我是國安,也是律師,還是有錢人,你忘了?”
這個看似玩笑的真話并沒有讓夏晝好受,她蹲下身,繼續收拾行李箱。
凜冬啪地一下按住行李箱蓋:“先不要、不要去西古國,不要跟高洋走。”
“至少,至少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調查清楚……”
夏晝抿着唇,不動心。
“我還要帶你去見王主任,你不是接到警局電話,要錄筆錄嗎,總得把這些正事做完,對不對?”
父母案子重啟,再不相信警察也要堅持下去,夏晝無助地跌坐在木地闆上,地暖的暖意緩緩傳至下肢,她冷靜下來,終于松開了行李箱。
“聽你的,錄完口供。”
這一天,除了睡覺,凜冬幾乎是貼身看着夏晝,拿走了護照還不放心,因為怕她不辭而别偷渡出境,同時還派人盯着高洋。
深夜,凜冬就睡在客廳,搞得生活特助齊仁心疼得捶胸頓足——
“啊啊啊啊!我們親愛的凜總哪裡吃過這個苦!”
凜冬躺在沙發上,手枕着後腦勺,呆呆地望着天花闆,齊仁的話誇張了。
他是吃過這個苦的。
在遲虛國,他和鈴蘭深入恐怖分子狼窩,與外界幾乎隔絕聯系的時候,他是吃過這個苦的。
那裡氣候炎熱,風沙彌漫,對于他這種長期住在海島的人來說,簡直苦不堪言,要了半條老命,可他還是悶聲不響地和同樣苦不堪言的鈴蘭在狼窩裡潛伏了三個月。
第二天上午,凜冬提着個正兒八經的黑色公文箱,以凜律師的身份陪同夏到了夏城刑偵大隊。
在口供室等待的時間裡,夏晝很焦慮不安,盡量找其他話題來轉移注意力。
“你是不是賄賂了他們?”
凜冬将律師執業證抛到夏晝眼前,面不改色:“行走江湖,必備證件。”
夏晝翻開一看,證件照上清晰地蓋着大半圈鋼印,發證日期是兩年前。
“……聽說法考很難的。”
“公考就不難嗎?”
“你還真是自己考的?”夏晝表示懷疑。
就在凜冬要自證清白時,門開了。
兩個警服筆挺的男人一本正經地走了進來,凜冬瞬間止住了話,恢複了嚴肅臉。
年長警員先自我介紹了一番,打開筆記本電腦,再次核實了他們的身份,另一位稍年輕的警員表情淡漠,額頭中間有顆痣,他手上擺弄着一堆剛打印好的A4紙材料。
“案件的調查不會對外公布,你們放心吧。”年長警員微微一笑。
夏晝和凜冬都覺着這個笑容别有一番深意,年輕警員遞過去兩張紙:“夏女士,先簽一份提供材料真實性的承諾書,以前的材料我們會跟你進一步核對,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可以直接提出來,我們登記在案。”
夏晝讀了一遍承諾書,感覺沒什麼問題。
凜冬從公文箱裡取出一隻渾黑沉重的鋼筆,遞給夏晝:“簽吧。”
年輕警員瞟了一眼鋼筆,随後将手裡裝訂好的材料橫鋪在自己眼前,第一份便是法醫報告。
凜冬望過去,這一眼,瞳孔幾欲裂開。
“呀,師父,我拿錯了。”
幾秒種後,年輕警員低歎了一聲,年長警員湊過去,屈起手指敲了敲他的帽檐:“你做事太不小心了,快去重新打印!”
“是,師父。”年輕警員連忙拿走法醫報告,跑出了口供室。
年長警員尴尬地笑了笑:“毛頭小子,剛來不久。”
兩人對視一眼,夏晝看見了凜冬眼裡的異樣,卻不知道它代表着什麼。
殊不知,這一眼,将給塵封十年的夏白堕樓案來一個驚天大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