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紀年的電腦熄了,他一邊打哈欠,一邊活動日漸肥碩的身體:“老大,阿訓這件事在局裡震動很大,現在上面在考慮怎麼處分他。恐怕——”
“沒關系,我來處理。”凜冬拍了拍紀年圓滾滾的肚皮,憂心道:“你呀,多運動,多吃健康食物,也别總是熬夜。”
紀年腆着肚子嘿嘿一笑,“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第二天一大早,在去局裡之前,凜冬想着先下樓看看,就撞見夏晝正和辛玖鬧着要出門,辛玖倔不過夏晝,急得直接攔在門口:“那就打倒我,再出門!”
“辛玖,我都要去新駐地了,不能跟朋友告個别嗎?”
“見面可以,不能出去,來家裡。”
兩人聞聲同時回頭,見到是凜冬,夏晝立即埋下眼,嘟着唇不說話。
凜冬把辛玖的身體輕推到一邊,走到夏晝身邊,耐心地勸:“你聽話,把朋友叫到家裡來見。”
夏晝沒答應也沒拒絕,凜冬也不與她理論,對辛玖交代了幾句,然後把陸參派了過來守在門口,才放心地回了國安局。
夏晝見到陸參這尊神,瞬間沒有出門的欲望,隻能讓辛玖幫忙聯系皮影。
皮影一進門摟着夏晝哭得肝腸寸斷:“夏寶,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都去報警了,結果警察竟然不受理,說你是什麼重點保護對象,不能洩露行蹤……”
夏晝摟着皮影的肩,輕拍着,“皮寶,别哭,你看我好好的,隻是确實遇到一點麻煩,所以我很快要去一個新的地方,這段時間很難跟你保持聯系,等事情全部結束了,我再跟你解釋。”
“好。”
皮影難得這麼好說話,注意到身後的陌生大男孩,擦幹眼淚問:“咦,他是——”
“HELLO,我是辛玖,負責保護夏晝。”辛玖伸出左手,紳士一笑:“你一定是皮影啦,夏晝可經常提到你這個好姐妹。”
下一秒,皮影跟發現新大陸似的,拉着辛玖的左手,回頭問:“夏寶,你的幸運手镯怎麼在他那裡?那可是咱們倆的信物啊!”
夏晝上前解釋:“皮寶,辛玖是我的救命恩人,但工作十分危險,我覺得他比我更需要這個,就送給他了。咱們的信物還有很多對嗎?不缺這一個呀!”
辛玖笑着轉了轉手镯,波光流轉着清澈的笑顔:“可不是嘛,我親身測試過,這個手镯還真能帶來幸運!”
“噢?說來聽聽,怎麼幸運?”皮影湊過去,要說她這個幸運手镯至今還沒發揮作用呢。
辛玖瞟向夏晝,撓着頭皮笑了笑,“哎喲,這個不值得一提啦,反正帶來了幸運!”
“你們國安的,一個比一個神秘。”
皮影從上午一直待到晚上吃完晚飯才離開,這期間跟辛玖一見如故,相見恨晚,離開的時候還依依不舍。
“辛玖,咱們有緣再見啦!”
辛玖紅着臉揮手:“會哒會哒!”
守在門口的陸參一臉生無可戀:“哼,年輕人。”
很快,夏晝提出了第二個要見面的人,也是凜冬給的最後一個名額。
接到陸參彙報的時候,凜冬有些不敢相信,竟然不是那位心心念念的冷醫生!
夜晚九點,凜冬從局裡回來,先回樓上洗了個澡,換了一件灰色休閑羊毛衫,口罩往耳朵上一挂,就從消防通道下樓,剛好撞見電梯上行,停在了八樓。
電梯裡走出來一個長相斯文的男人,凜冬眼皮一跳。
這是陳彥春,儒生集團的太子爺。
門已經從内打開了,見到一前一後的男人,夏晝結巴道:“彥春哥,你、你們都來了啊。”
陳彥春先走進去,待凜冬進門後,才回頭跟他打招呼:“凜處長,久仰大名。”
“陳總,你好。”
夏晝看他們你來我往,驚訝道:“你們認識?”
“不認識。”兩人異口同聲。
辛玖走過來,對好久沒得新聞看的夏晝解釋了一番,“最近陳總風光無限,羨煞旁人噢。”
最近陳彥春因為亞洲甜歌歌後喬娜在彩虹酒吧駐唱的事,被媒體曝光了,一向低調的陳彥春這下直接暴露在閃光燈下,每天挂在熱搜上,條條都是驚歎号:和喬娜傳绯聞的竟然當今商界鑽石王老五之一的儒生集團太子爺!
“原來如此。”夏晝恍然想起去彩虹酒吧那晚,陳彥春說要處理的事情,竟然就是喬娜駐唱的事。
陳彥春連忙擺着手撇清關系,“都是媒體捏造的新聞,不存在绯聞。”
還想進一步解釋時,凜冬搶先一步說:“時間不早了,你們有什麼話盡快說吧。”
夏晝冷冷地瞥了一眼凜冬,拉着陳彥春進了主卧,鎖上了門。
辛玖:“……”
凜冬:“……”
卧室門口擺着一個行李箱和旅行袋,陳彥春訝異道,“你準備去哪?”
夏晝來不及解釋那麼多,拉着陳彥春的手臂,“彥春哥,我會出去待一段時間,所以急着把你找來,你幫我問了伯父關于我家司機的事嗎?”
“問了,我爸說司機好像姓趙,開除他是因為他和他的老婆,也是你們夏家一個姓高的保姆,在很多年前就結婚了,還生了個兒子,夏叔叔覺得他們隐瞞夫妻身份進夏家十分不誠實,就打算開除……”
“兒子……”夏晝失魂落魄。
她第一次知道高原是老趙和高雲的兒子是在七年前,他們不小心掉出來一張銀行彙款單和申報單,上面正是彙給高原的十萬太古币,申報單的彙款原因一欄填的是:給兒子的學費。
原來爸爸早就發現了,那為什麼後來爸爸又留着他們在夏家呢?
“還有其他消息嗎?”
陳彥春下意識瞟了一眼門,手掌擋在嘴邊,小聲說:“王嶽伯父昨天早晨心髒病發死了,你知道嗎?”
夏晝的瞳孔驟然一縮,身體跌靠在牆上。
凜冬時不時走向門口,豎着耳朵聽門内的談話,但什麼都沒聽見,正準備敲門,門從裡面打開了。
陳彥春走出來,夏晝面色無常,走到衣帽架邊,從包裡取出五百塊錢,遞給陳彥春:“彥春哥,麻煩你有時間幫我去一趟秋橙書店,我上次預定了一套大劉的簽名書,差不多該到了,要麻煩你到時幫我取一下。”
陳彥春笑着推拒:“以咱們的關系,還用得着給錢嗎?”
“不,一碼歸一碼。”夏晝将錢塞到陳彥春的手心,陳彥春乖乖把錢收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凜冬心裡爽利了一些,送走陳彥春,原本想回頭跟夏晝說會話。
誰知道夏晝徑直回了房,還咔哒一聲反鎖了房門。
“……老大,夏晝生我們氣了?”辛玖頓在原地,看着緊鎖的門,竟然連晚安都不跟咱說。
凜冬灰頭土臉地揮了揮手:“早點休息,明天出發。”
深夜,夏晝半夢半醒間,聽到不知道哪裡傳來的滋滋滋的電流聲,如同年代久遠的廣播前奏。
“Joe,好久不見。”
熟悉的聲音驚醒了夏晝,她猛地坐起來,不是做夢!
夏晝順着聲源望過去,是梳妝台?!
“我導演了一場戲,名為海上風暴。”
的确是梳妝台的抽屜!
夏晝抱着枕頭壯膽,赤着腳踩在木地闆上,蹑手蹑腳地靠近梳妝台。
“這場戲,隻差你一個人就可以上演了,真是期待啊……”
話落,張狂邪惡的笑聲從抽屜的縫隙飄出來,詭異恐怖至極。
夏晝的手顫抖地搭在抽屜把手上,深呼吸一口後,猛地一拉——
燦亮奪目的藍光刺入夏晝的瞳孔,那顆還沒來得及交給凜冬的藍寶石戒指,如同亞瑟的藍色眼珠,正在和自己遙遙相視。
恐懼如巨浪拍打着沙灘,嘩一聲席卷而來,瞬間淹沒了夏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