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國安總局的紅頭文後,凜冬和辛玖花了兩天時間協助浮雲分局将該酒店的地雷爆炸案定性為恐怖襲擊,且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
部分樓層的監控錄像修複後,清晰地看到一個清潔工裝扮的男人推着清潔車,專門挑需要打掃衛生的房間安置地雷,通過身形分析,該人與前往警局錄口供的工作人員和住戶沒有一個相匹配,其他酒店員工也紛紛說沒見過這麼一個人。
“立刻将最清晰的一張照片下發到華南省各警局,拉網排查。”
為了不漏掉任何一個潛在的危險因素,排爆警對酒店進行地毯式搜索,在每一層的不同角落都發現了相同型号的“鐵錘”壓發地雷,頂層的那顆就在夏晝隔壁房間的浴室智能垃圾桶内。
辛玖吓得一身冷汗。
慶幸的是,所有地雷經過排爆警妥善處理,沒有造成傷亡。
這兩天,凜冬吃住都在分局,心卻是吊在嗓子眼的,和陸參保持24小時不斷線通話,大本營的監控錄像也是隔幾分鐘就打開一次。
好在夏晝除了在房子裡轉悠,并沒有其他異常舉動。
“老大,确定沒問題嗎?”
辛玖趁着吃盒飯的當口,第十次借問起夏晝,他已經三天沒見到夏晝了,實在擔心她是否能适應陸參的臭脾氣。
凜冬用一隻肥碩的白切雞腿堵住辛玖的嘴,但他心裡清楚,陸參不比辛玖,對夏晝一定不會那麼寬容和寵溺,任何超出權限範圍内的要求一定是——不行!
終于到了第三個夜晚,審問有了重大突破!
周身病痛的兩個歹徒在強烈的燈照下,熬不住了,交代了全部犯罪過程。
他們并不認識什麼恐怖組織,完全是圖财。
一周前,他們在一個境外加密網站上看到一條任務征集廣告,隻要将一個目标人物平安帶離酒店,就可以得到五萬塊,上面清楚地展示了目标人物的照片和酒店房号。
技術人員當即登陸該網站,意料之中地,網站關閉了。
關于炸彈言論,兩名歹徒也是懵逼的。
“我不知道啊,我們也是胡謅的,不這麼說人家姑娘憑什麼跟我們走呢?”
凜冬手指壓着唇,透過單面玻璃盯着審訊室裡的兩人,從肢體語言來判斷不像說謊。
他們真的不知道有炸彈,何況他們口裡的炸彈說法與地雷也不相符。
“怎麼?他們和恐怖分子不是一撥的?有人在暗地裡幫助夏晝?我們關錯人了?”
辛玖的疑問不無道理,但凜冬卻不完全這麼想,是否是在幫助夏晝還另說,但關錯人的說法肯定不存在,以強制方法非法剝奪他人人身自由這一條就夠他們關上幾年的。
……
這一忙又是忙到了淩晨兩點,分局局長讓所有人回招待室休息。凜冬讓辛玖留下來,他要趕回大本營一趟,辛玖動了動嘴皮,最後還是沒說出“我跟你一起回去”的話。
車子行駛到了山底,凜冬讓車子先撤,他準備走上去。
山間的夜靜得出奇,他披着月光走上了一條幾乎難以辨識的山路,整個人隐入山林,這是思考問題的最佳環境,他一路想着最近發生的事情,從王子集團的舉報案到酒店恐襲爆炸案,總感覺到有一股怪異而微弱的力量摻雜其中,卻又說不清它到底是什麼力量。
走快到山腰時,一股淡淡的幽香襲來,不遠處的草地間,一大片明奪目的黃色花蕾随風搖擺。
他蹲下身看,是月見草。
這種隻在月亮下開放的小黃花,黎明到來即刻凋謝。
别墅外,陸參遠遠看見手裡捏着一枝黃花的凜冬,太陽穴突突地跳,他十九歲加入凜氏的保镖團隊,直到成為副隊長,這十五年來,他見過凜冬拿刀、拿槍以及各種堅硬的作戰武器,就是沒見過這類娘氣玩意。
跟陸參聊了幾句,凜冬迫不及待踏上了二樓。
推開門,卧室微微亮着,是床頭燈發出的光。
這間屋子年歲久遠,床頭燈還是最早式的用旋轉按鈕控制燈光的,而且就落在床的正上方。
昏暗的光恰好照在夏晝的臉上,凜冬隔着幾米遠看了約莫半分鐘,才捏着見月草,輕步走到床邊,把見月草橫擺在床頭櫃上。
幽香傳入夏晝的鼻間,她睜開了眼,平靜地和凜冬對視了兩秒,再次閉上了眼。
凜冬知道她在這樣陌生的地方,面對着一幫陌生男人,一定睡得極不安穩。他脫了外套,重新檢查了一遍卧室周圍環境,确定無事後拎着一把椅子坐到了床邊。
沒有任何話語,半分鐘後,他也阖上了眼睛。
“凜處長。”
夏晝睜開眼,呢喃了三個字,字字滿是依戀。
許久的沉默後,傳來暗啞的單字。
“講。”
這幾天夏晝的心裡一直躁動不安,因為無法聯系外界,炒股大賽取消公告還是陸參“好心”拿給她看的。
公告說長盛投資已将所有賬戶收回,但為了補償參與決賽的選手,将股票所獲收益全部無償贈與給他們,請他們提供真實姓名和銀行賬号。
夏晝很失落,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是亞瑟做的嗎?”夏晝問了一個自己沒那麼關心的話題。
原本不該随意披露案情,但凜冬還是給了夏晝一個肯定的回答。
隻是這三天的奮鬥很艱難,絕對不是一個“嗯”字可以說得清楚的。盡管所獲信息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多,但謎團也随之越來越多。
夏晝抿了抿唇,頭朝向微光下的那張美到極緻的混血臉:“你為什麼總是這樣保護我?”
凜冬睜開眼,瞟向床頭。
暗夜裡,那雙深棕色的貓眼飽含一股易碎的風情,令人有一種即刻摧毀的欲望,凜冬聽到震耳欲聾的擂鼓聲,他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自己是公職人員,自然要保護一個被恐怖分子追殺的普通百姓?太虛僞太官方,不适合在這樣暧昧旖旎的夜晚回答。
因為通過你,我可以找到始作俑者報自己的血海深仇,有些太傷人,而且也不是完全的事實。
再或是隐藏得更深的那個理由——難以自持。
哪一個都說不出口,哪一個都表達不出凜冬複雜的心緒。
他隻能選擇隐藏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