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紀念日。

時間竟然一下子就過了這麼久。

時暖夏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好像整個人都被丢到一個全新的領域裡，打得她一個措手不及。

以前的她連婚姻都沒有幻想過。

畢竟從她還算小的時候開始，時景科也已經默認她的婚姻要為家庭服務，那個時候的時暖夏從來沒設想過自己未來畢業後的成人生活。

因為不敢細想，再多細想一下，未來的日子就會變成一片前途昏暗，找不到出處。

完全沒有想到像現在這樣，身邊多了一個人也覺得還可以，過得挺和諧，有時候出現什麼事情，兩個人互相支持一下。

一種商業聯姻的合作關系，至少比時景科底下生活好些。

比跟唐倩一起生活就更是好太多了，跟喻左傅一起吃飯的時光是從學校畢業以來吃得最飽的一段。

一個人踽踽前行時發現還能有人并肩，不需要做太多，隻是兩個人握了一下手，抓緊就可以。

即使是合作關系的握手，那“人生”的生意也做得還不錯，不是嗎？

掌心的溫度也會變得更高了。

旁邊，喻左傅見她坐在旁邊一副聽呆了的模樣，搭在方向盤上的指尖似平淡地往上勾又将指腹打下來。

“時醫生要商量一下怎麼慶祝嗎？”

“慶祝……”

時暖夏喃喃跟着念了一聲，語氣裡卻不像是排斥。

旁邊的人似乎身體也跟随放松了下來。

“如果想不出來的話，或許我們也可以回去商量一下。”

時暖夏逐漸回過神來，眼睛亮亮地點了點頭，這個反應已經告訴了某人剛剛的沉默可能來自于哪裡。

不過等兩人重新回歸到車上，時暖夏接到這周其他急門診科其他同事的小部分排班調動，忽然想起這個結婚紀念日。

“我們兩個到時候真能在結婚紀念日裡騰出時間嗎？”

“……”

時暖夏說這番話的時候，喻左傅剛把車停下别墅的車庫裡。

車庫沉默了。

男人的動作聽了一瞬，車庫裡汽車一直發動的聲音逐漸停了下來，時暖夏也抓緊了手機皺眉看着自己之前的排班表。

嘴裡碎碎念着看：“我們是什麼時候領證來着……？結婚紀念日是算領證那天，還是算結婚儀式那天？那我們這樣不擺婚宴的應該是算領證還是直接算我們搬家倒别墅的這天……”

一邊說着還在一邊找日期。

目光停留在上面——

領證那天，夜班。

去年搬進别墅裡的那天，大白班。

時暖夏：……

她還有點不死心，又去嘗試着找了一下兩個人當初相親第一次見面的那天。

很好，不僅要上大白班，下午的時候還要幫師兄去一個會議簽到。下午場的回憶，隻有茶歇甜點，甚至沒有一頓飯吃。

時暖夏死死盯着手機好一會兒。

月匈前平行位置的雙手落下得很快，砸到大腿上時甚至還能往上再彈兩下，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女人似乎從手機上看到了什麼，瞬間仿佛被抽光了力氣一樣癱回去副駕駛的背靠上。

微微半垂眸着沒擡頭。

明晃晃地在失落。

時暖夏歎了一口氣：“還是算了吧。”

“嗯？”

喻左傅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應了一聲。

“我那幾天都有排班，還要給師兄代簽到。”

“——哪幾天？”

旁邊人說話似乎還帶着一種笑意，說話的最後一個字尾音帶着些許上翹。

時暖夏失落地數：“哪一天都不行，相親那天、領證那天、搬家那天……反正都上班。”

說完，她下意識在内心裡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這一天天的，怎麼就那麼多的班要上。

心裡想完又忍不住唉聲歎氣，坐在副駕駛位上松開自己的安全帶。

像個被放了氣的氣球癟下去。

“噗嗤。”

旁邊突兀地傳來一聲笑。

喻左傅伸手擋住臉龐的下半部分，但時暖夏轉頭過去的時候還是能看見男人笑得彎起來的下眼睑，旁邊因為眉眼笑起來而勾出兩道生理性的眼尾皺紋，像條大海魚類那優美的曲線。

“抱歉。”

男人勉強止住自己的聲音，笑意卻還能在說話時溢出來兩分，隻好清了清嗓子盡量看起來語氣平和些：“我隻是……咳，沒想到時醫生一下子會把我們所有的‘紀念日’都看了一遍。”

“我原本隻是想說我們當時領證的那天。”

喻左傅輕微挑眉，在時暖夏一點都不期待的目光中開口。

“原來時醫生比我想象中的還在乎。”

時暖夏一聽，少見地急了：“我以為……”

“我很開心。”

時暖夏的聲音頓時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