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一樓隐隐約約傳來了壓低的聲音。
“……先生!”
管家驚呼了一聲,“您怎麼回來了?”
“有些事情,提前了。”
男人将身上的西裝脫下隻剩一件簡單的襯衫,趕回來的飛機讓他額頭上的些許碎發仿佛多了一絲慌亂,明明男人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但管家總覺得此時的先生似乎還有些……着急?
“太太在上班?”
“夫人在主卧。”
管家接過身後司機的行李箱,“夫人上今晚的夜班,所以早上的時候提前讓我們不要去主卧打擾,現在應該在睡午覺休息。”
“知道了。”
男人的聲音走向了别墅的樓梯,準備上到二樓之前忽然回頭說了一句。
“這段時間不要讓人上來。”
剛打開房門,隻有床頭柔和的燈光照亮了床上小幅度呼吸的一團被子。
喻左傅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有些不敢打擾。
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場迷幻的夢境,是他這麼多年都沒有夢見的——回到家裡,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在身邊,即使這個時候隻是在身旁睡着了,也是那麼地讓人安心。
均勻的呼吸聲,很輕很微弱,像是小狗無意識的呢喃,可愛得讓人想忍不住上前去捏一捏在枕頭上側放着的臉頰……
忽然,仿佛看見了什麼。
男人皺了皺眉頭,小心翼翼地掀開了被子的其中一角——
穿着一身白色寬大襯衫的女人正微微蜷縮在床上,原本應該在手臂上纏繞着的一條領帶已經在睡夢中被扯得散亂了,隻有其中一頭被人攥在手心裡,緊緊貼着頸肩和臉龐。
不小心掀開的男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低低地聲音響過,像是被吵醒了一樣,時暖夏在朦胧當中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
女人伸手忽然抱了上來。
“唔……喻左傅……?”
“你……怎麼……才回來啊……”
像是夢境中無意識的呓語。
-
今晚急診夜班幾乎腳不沾地,床一張一張地往裡搬,恨不得把每個角落都擠上。
連走廊都堆了好幾張床,有人躺在上面挂水。
途中好幾波車禍出血的病人送進來,都需要手術搶救。
時暖夏的帶教主任李莊玉跑得頭上汗水不斷往下落,急診上下幾乎都是一陣風跑來跑去。時暖夏四處奔波給各大科室打電話請會診,直打到聲音嘶啞,難得騰出一兩分鐘去喝水都感覺口咽腔附近快搓出火來。
“今天怎麼這麼多大症狀的……”
“誰今天吃火龍果還是什麼了?”
時暖夏也累得夠嗆,虛弱無力地朝搖搖頭,“不知道。”
急診室裡的衆人埋怨不到兩秒,新的一波又被收進來,仿佛永無天日。
更慘的是,等到早上七點多,所有人腦子裡緊繃着的那條線正處于搖搖欲墜、最為松動的那一刻,外頭一個蓬頭垢面的護士忽然走進來。
“準備一下,有家學校的學生逃課去喝酒,結果一大堆酒精中毒了!我們是最近的醫院!”
大家的眼睛“噌”一下醒了。李莊玉直急得開口罵:“這都什麼瓜娃兒!年紀輕輕跑去逃課喝酒!”
時暖夏也得收四張床,查體、診斷、查血、請内科會診……等完整交接給值班的下一位輪班醫生,走出醫院大門的那一刻,太陽早已直直地打在醫院大門外的地闆上。
早就比原本的下班時間拖了一個多小時。
但忙碌之後,這一刻的溫暖又是切切實實的,從醫院内部人員出口走出來的走廊是漆黑的,出口的通道就像一道光,讓她的心情也跟着愉快起來。
剛準備給司機打電話,一低頭,時暖夏忽然聽見兩聲喇叭。
她一開始沒在意,繼續低頭。
又響了兩聲。
時暖夏有點奇怪,擡頭竟然是喻左傅的車牌号,明晃晃的,太陽有些烈,曬得她甚至懷疑自己看到錯覺。
是喻左傅??
“你……怎麼來了?”
匆忙坐上了車,時暖夏狼狽地理了理的頭發,此時的她上了一天夜班,發絲都被汗水浸得濕透。
“你出差回來了?怎麼又過來……是有家裡人過來看病嗎?”
“我來接我妻子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