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彜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在看到鐘靈毓那張臉的一瞬間，像是身體打敗了意志，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他不受控制地任由雙臂将人抱緊，捂在懷裡安慰。從前那些顧慮，都他媽的散了個徹底。

啜泣聲一點點放大，連同肩膀跟着抖動，一雙手也主動環上了他的腰肢，埋在他的胸口，任憑眼淚肆流。

雨滴劈啦啪啦地砸着雨傘，那力道像是要穿透地面。

傘下，溫度攀升。

“我在這裡，”虬勁的胳膊攏着鐘靈毓薄薄的脊背，将她抱緊，肖秉彜的聲音沉穩有力，“下着雨呢，想哭就哭，沒人聽得見。”

哭聲果真大了些，破碎的聲音斷斷續續，牽扯着青年的心緒，“肖秉彜……我們回佰雲村。”

“……跟你們一起創業。”

“我、我不想留在上海了。”

青年的瞳孔一怔，“你、你願意回去？”

懷裡的腦袋重重點頭。

“好。”

“我帶你回去。”

想回佰雲村這句話，隻能是鐘靈毓自己說出來，肖秉彜絕對不會以任何方式逼她回去。

鐘靈毓微微掙紮，“你、你松開我點，喘不上氣了……”

他趕緊把人松開，彎腰曲背，俯身去給她擦眼淚，明明手撐着傘，自己的身體卻被雨水打濕.大半，鐘靈毓的狀況更糟糕，幾乎被雨水澆透。

肖秉彜的聲音罕見般溫柔，“咱們先找個地方，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好不好？不然會感冒的。”

*

客廳内，鐘父正在踱步，電話打了無數個，都顯示正在通話中，明顯是把他倆的電話拉黑了。鐘父忍不住焦躁，怒火滋生，指着坐在沙發上的鐘母道：“你說的那叫什麼話！這是一個母親能對她的孩子講出來的話嗎！”

“現在孩子電話不接，人也沒找到，外面下着雨，天還這麼晚了，她要有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許是鮮少見到丈夫暴怒的樣子，也許是心裡真的後悔說那一番話，鐘母安安靜靜坐在那裡，擤着鼻涕，沒有反駁，隻是淺淺說道：“她說過要回佰雲村，等過兩天，一找一個準。”

“那你就等咱媽挺着把老骨頭來上海罵你吧！”

之前有過無數次争吵，吵得很兇。鐘靈毓受了委屈，就給阿奶打電話，最嚴重的一次，鐘阿奶直接訂上車票，專門從白雲村趕到上海，來把鐘母往死裡臭罵了一頓。

根據這次的嚴重程度，一頓臭罵在所難免。

鐘母攥着拳頭，沒說話。

四星級酒店内，吹風機的噪音傳出。好在鐘靈毓收拾好了行李箱，貼身衣物都很齊全，省了不少尴尬事。肖秉彜從外面回來，跟酒店前台要了些感冒顆粒、姜茶，還有一些梨膏糖。

他默默地将水燒開，打算泡點姜茶、感冒沖劑。原本是分開的兩個杯子，但是他突然想到，鐘靈毓小時候好像很抗拒吃藥，要是知道了這是感冒藥，她不一定喝呀。

肖秉彜皺着眉頭，默默看了眼浴室，那邊吹風機的聲音還在繼續，他靈機一動，把感冒沖劑和姜茶混合在一起，泡成一杯。攪了攪，又聞一聞……問題應該不大，她估計聞不出來，注意不到這一點。

恰好這時候，鐘靈毓換好衣服出來，她特地看了一眼時間，這一折騰已經快十二點了。

“我泡了杯姜茶，要不要喝一點？”

對面的姑娘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就停下來，她疑惑地看着自己正在喝的東西，回味回味，随後一飲而盡。

肖秉彜揚了揚嘴角，接過她手裡的空杯子，放在桌上，又拿給她兩顆梨膏糖。

吃完之後，明明她人都已經躺下了，上半身突然豎起來，肖秉彜以為她怎麼了呢，不料，鐘靈毓喃喃道：“護膚，差點忘記護膚……”

“不是，你……都這樣了，還忘不了護膚？”他竟覺得有點搞笑。

“皮膚狀态很重要。”她一本正經地說，骨碌着就要下床。

肖秉彜攔住，道：“行了，你别下去了，東西在哪兒，我給你拿進來，你在床上護。”

“不用，東西很多，你不知道在哪兒。”這隻是一個方面，主要是……讓肖秉彜幫忙拿這種女孩子的私人物品，屬實有點暧昧了。

她下床，從行李箱裡找出化妝包，把裡面的瓶瓶罐罐拿出來，還有蒸汽眼罩。又是爽膚水又是面霜，還有專門往眼睛上塗的東西。

“我能不能在這裡看看？”

鐘靈毓回頭看他一眼。

肖秉彜倏地有些慌亂，“你别誤會，我就是想知道這些東西要怎麼用。”

鐘靈毓點頭默認。他跟個二愣子一樣，這邊看看，那裡瞅瞅，最後，看着她手裡的瓶子，指了指，道：“這個，能不能……也分我點？”

鐘靈毓拿起爽膚水在他手心裡點了點，他的臉比她的要大一些，鐘靈毓特地多點了一下。

兩人一起護膚，動作同步。

“忘了問你，你怎麼來上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