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這菜都備好了。”鐘父去廚房瞅了一眼。

鐘母：“行，你起來吧，我來做。”

鐘靈毓尴尬地站在廚房，不知道做點什麼，想起肖秉彜給寄來的大櫻桃，去茶幾上拿來，遞給鐘父鐘母，“這個是我朋友寄過來的櫻桃，可好吃了，你們要吃嗎？”

鐘母看了眼，“你吃剩的拿來給我們吃啊？”

“那我再去重新洗一些。”她洗好櫻桃之後，确實吃了幾個……也算是自己吃剩的，鐘母說得對。

“不用了，你朋友寄的，自己留着吃就行啦，我跟你媽不用。”鐘父在這對母女中間小心翼翼地做人，生怕惹到其中一個。

“沒事兒，這麼多，我自己也吃不完。”

“你這菜切的，還不如我自己切。有的大有的小，一點都不好看……老鐘，給我拿一下肉桂粉、姜黃粉。”

“在哪兒？”

“那個櫥子裡。”

正在洗櫻桃的鐘靈毓：“……”她頓了頓，沒說話，繼續洗櫻桃。

晚飯簡單一些，鐘母吃水煮菜、邊吃邊蘸着配好的料汁，開始操心别的。

“秀秀，你今年26了。”

“打算什麼時候成家啊？”

“我還沒準備好。”

鐘母飯也不吃了，“這種事有什麼好準備的，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人都兩歲了，這生孩子要趁早，将來恢複得也快。”

鐘靈毓深呼吸一口，耐着性子解釋道：“我自己都沒活明白呢，這事兒不急。”

“那、那你起碼得先有個對象啊。”

“沒喜歡我的。”她說得斬釘截鐵，一錘子打死。

“你自己不會主動出擊？！”

“沒我喜歡的。”

鐘母：“……”6

鐘父：“哈哈哈哈……給我聽笑了。”

鐘母：“反正就是，你無論怎麼樣都不找對象呗。”

鐘靈毓一臉淡定，盤子裡的沙拉都吃完了。别過頭一看，鐘母光顧着說話，盤子裡基本沒怎麼動，“你那盤草還吃不吃？不吃給我啊。”她還不夠呢。

“……鐘靈毓！我在跟你講話！”

“……”

鐘母繼續說：“我對你的要求就是，今年之内找個男朋友，相處一段時間試試，明年九月份之前必須結婚。等那個時候你的工作也穩定下來了，來年趕緊生個孩子，我這一樁心事……”

“啪——”筷子被重重拍在飯桌上。

“有完沒完？”

“不吵架你難受是吧？”

“哎哎，有話好好說。”鐘父趕緊出來當和事佬，“秀秀，怎麼跟你媽說話呢。”

“我、我說這個到底是為了誰？我是你媽，還能害你不成！”

“這飯你們自己吃吧，我出去走走。”說完這句話，鐘靈毓直接擡屁股就走。她媽有鐘父攔着，就算是想起來揍她也渾身乏術。

看着閨女摔門而去，老鐘松開媳婦兒，拉下臉來，“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孩子的事情你少管，秀秀有自己的主見，她自己知道分寸。”

“你别瞎說行不行？每次一提起讓她結婚生孩子，你看她那個滿不在乎的死樣兒！那是知道分寸的樣子嗎！”

“她結婚又不是你結婚，你瞎着什麼急？”

“鐘偉華！這是你這個當爹的能說出來的話嗎。“

見媳婦兒語氣很沖，鐘父直接熄火，“行了，我不跟你吵！趕緊吃飯。”

“吃什麼吃，你自己吃吧。”鐘母氣憤離去，餐桌上隻剩下鐘偉華孤零零一人，“……正好，我、我還不夠吃呢。”說着，鐘父拿過鐘母那盤沙拉，一股腦兒倒進自己的碗裡。

*

從家裡負氣出走，鐘靈毓打車來到了海邊。以往數次吵架，她總是習慣來海邊走走，聽聽大海的聲音。等心裡平靜下來之後，再打車回家。

畢竟，她跟鐘母生活了這麼多年，就是在吵架當中度過的。小時候還很聽話，總是媽媽說什麼就是什麼，但是随着年紀越來越大，尤其是女性意識開始覺醒，她逐漸認清了現實和本質。鐘靈毓生出反骨，與她媽媽抗衡，讓自己在能把控的範圍内掌控自己。

此時天還沒有黑透，晚風吹起身上的白色挂脖吊帶裙，波浪卷發向後揚去，涼鞋踩進薄薄的一層海水當中，微微有點涼，水漫過之後，把軟沙上的腳印也一并帶走了。

這個時間的旅客很多，孩童嬉笑玩笑的聲音到處都是，還有的小朋友互相追逐着，從她身前飛快地跑過去。

就在鐘靈毓想要往海水裡走走時，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她接起電話一看，來電是肖秉彜。

“喂。”

“你、你幹嘛呢？”語氣聽着有些緊張，電話裡的風呼呼地吹，肖秉彜的聲音都有點聽不清晰。

鐘靈毓又往海水裡走了走，海水漫過腳脖子，她低頭掃着水，不緊不慢地回複道：“在海邊。”

那邊更緊張了，說話的語氣聽着也尤為急切，“你是想不開，想去跳海？”

“你造什麼謠呢？我在散心。”鐘靈毓像是被他那一句話給逗樂了。

聽着沒什麼事，肖秉彜那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髒回到肚子裡。他長舒一口氣，心道：沒尋死就行。

害怕她會看見自己，肖秉彜轉身，背朝大海走遠了些，找了個空曠的地方，站在高處，默默看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