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奶奶從一側進了客廳,面露兇光,“遊衡!你做了什麼!”
遊衡一個頭兩個大,“媽,您别添亂了。”
“我說莫名奇妙趕我出門逛街呢,原來你還是不做不休,非要逼頌頌就範。”
遊衡急得撓頭,“行了,媽。”
遊嘉頌不想知道他們在談論什麼,她仰頭去看盛翊,卷而密的睫毛上還挂着晶瑩的淚珠,眼眶揉搓的通紅,她吸吸鼻子,啞聲道:“小叔叔,我想回家。”
盛翊微微垂眸與之對視,擡手憐惜地撫上她的發頂,“嗯,我帶你回家。”
遊嘉頌退一步脫離他的懷抱,纖細的指仍緊緊攥着他的衣角。
盛翊能感知到她洩露的不安和恐慌,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寬大的手掌将她的冰涼全數包裹進掌心。
她像找到依靠般,任由他牢牢将自己圈禁其中。
下一秒,他拉着她徑直往外走去,身後立即響起遊衡暴跳如雷的聲音,“盛翊,你帶她去哪!”
盛翊頭也不回,冷冽的聲線響起,“我會再給您打電話,她,我先帶走了。”
任憑身後遊衡說了再多,他的步伐絲毫不見猶豫。
車子發動,駛離遊家。窗外景色匆匆掠過,冬日的暖陽和樹蔭交錯,光影斑駁,循環往複。
她側頭怔怔看着,眉眼淡漠,安靜到極緻。
盛翊幾番側眸打量她,他不知她跟遊衡究竟發生了怎樣的争執,能讓開朗活潑的她變成這般狼狽的模樣。
回到家,她終于卸去所有僞裝,倦怠的蜷縮在沙發上,目光空洞望着遠處。
盛翊給她倒了杯水放在茶幾上,又默默拿來一塊毯子。她此時需要安靜的空間來自我開解,他不便打擾。
盛翊去書房給遊衡打電話,或許能從他口中知道事情的始末。
一段時間的冷靜,也讓遊衡不再那麼暴躁,接電話時的語氣平和了許多。
“她在我這,您放心吧。”盛翊淡淡道。
遊衡沉沉歎口氣,“為什麼這孩子那麼倔呢?說什麼都不肯服軟,就非要拗着自己那根筋。”
盛翊言簡意赅,“您不也一樣,非要讓她随了您的想法。”
“我就是想讓她去公司上班,跟禾川接觸接觸,結婚生子,過普通人的生活。别在外抛頭露面,引得指指點點。”
“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盛翊直言不諱,“而且她跟禾川不合适。”
“怎麼?”
盛翊指尖輕點着桌面,字斟句酌,“禾川太浮躁,我勸您放棄這個想法,别幹涉她的選擇。”
他其實想說盛禾川心機深沉,西邊項目他計劃周密,若非他偶然得知,此次必會後患無窮。遊嘉頌太單純,能看出是被遊爸遊媽細心保護長大的,這樣的她根本不是盛禾川的對手。
“年輕人浮躁很正常的。”遊衡不死心,“我已經跟你爸談好了,你哥也同意。”
盛翊知道一定有盛懷安在背後推波助瀾,不然事情不至于發展如此之快。但顯然他從遊衡這裡做不通工作,便不再多說什麼。
樓下,遊嘉頌已經洗完澡,穿着毛絨睡衣,半幹的長發散在身後,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寫字,盛翊走近傾身去看,白色的A4紙已經寫得密密麻麻,全都是一個字——煩。
他輕笑,看樣子是好多了。
遊嘉頌回眸瞥他一眼,又垂下頭繼續寫,嘴裡喃喃自語道:“我沒想到我爸是這樣的人。”
“他很沖動,也很一意孤行。”
“可是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小時候他都依着我,糖、玩具、蛋糕,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我想學鋼琴就學,不想學畫畫就不學。”
盛翊沉思了一下,“可能是更年期?”
她握筆的手一頓,‘撲哧’一下笑出聲,“你說得好有道理哦。不過我是不會屈服的,你那個侄子太奇怪了,我不喜歡,我對小時候是胖子的男生過敏。”
盛翊順着她的話說下去,“還對什麼過敏?”
她揚着頭笑意嫣然,澄澈的眸子裡閃着微光,“對我不喜歡的都過敏。”
她又恢複成往日靈動的樣子,盛翊沒想到她自愈能力那麼強,前後隻是短短的時間就能開解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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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一段時間,遊衡沒再聯系她,她也松了口氣,至少有一絲希望,總盼着他能回心轉意。
正月十五元宵節,盛翊沒有假,在公司忙着開會,原以為工作狂的隻有他,誰承想還有一個孟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