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尋常人家,女方在婚前鬧出了一些傳言,男方肯定要退婚的。可陳虞兩家的親事,是陳太後親定,本就是沖着虞停鸢身份帶來的益處去的。何況虞停鸢此舉,更像是為了不滿這樁婚事,故意為之。
——畢竟先前從不曾聽過她這方面的傳聞。
如今陳家隻想早些成親,以免夜長夢多。陳太後也懶得多管,幹脆就下一道口谕,其餘的随他們去。
……
虞停鸢騎馬來到梨花巷。
一進門,她就問王嬸:“顧公子呢?”
“他啊,還沒回來呢。”
“還沒回來?”虞停鸢一驚,紅瓊來這裡報訊之前,顧況就出門了。如今過去三個多時辰,他都沒回來過?
王嬸點頭:“是啊。”
虞停鸢心裡咯噔一下,心想: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難道是陳家……
她定一定神:“王嬸,叫人去……”
“找找”二字還沒說出口,就聽“吱呀”一聲,大門被推開,竟是顧況走了進來。
遠遠看見他平安無恙,虞停鸢松一口氣,随即又皺眉:“你去哪兒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顧況微微一怔,他今日出門時,郡主隻點一點頭,并不發問。他以為她不在意,就沒刻意早回。所以她是在擔心他嗎?
“我出去走了走,一時忘了時辰。”
虞停鸢不信,狐疑地問:“出去走走?走這麼久嗎?”
就算忘了時辰,肚子也會餓的吧?
想到這裡,她微微眯了眯眼睛:“你到底做什麼去了?”
若是在平日裡,虞停鸢大概言笑晏晏。但她今日因為太後的口谕,心情着實稱不上好,神情語氣中也不自覺帶上幾分不快。
顧況猶豫了一下,自懷中取出一個荷包,幾步走至院中石桌旁,打開荷包,“嘩啦”一聲,将荷包中的事物盡數倒了出來。
竟是大小不一的碎銀,白得晃眼。除此之外,還有幾張疊好的銀票。
顧況轉頭看向郡主:“我籌錢去了,不過,隻得了這麼一點。”
他的話語透着些許遺憾。
虞停鸢挑眉,甚是意外。她快步走過去,細細看了看,頗有幾分不可置信:“這麼一點?”
這些碎銀至少有一百兩。還有數張面額不一的銀票,加起來,零零碎碎,已有近千兩。
“你,你從哪兒得來的?”虞停鸢驚訝極了。
先時兩人一起出門,他還分文全無。這才幾天光景,就湊了這麼多?
顧況眸光微閃,沉默了一瞬,才回答:“我去鬥武場和人打架了。”
他語氣平常,似乎在說自己今天吃了什麼東西一般。
虞停鸢一雙眼睛瞪得圓滾滾的:“你,你很缺錢嗎?怎麼去那種地方?”
她知道鬥武場,和鬥雞、鬥狗一樣,雙方比試,觀衆下注。區别僅僅隻在于,鬥武場裡鬥的是人。
聽說鬥武場的雙方在比試之前,是要簽訂生死狀的。下場之後,生死不論。顧況是身手不錯,可拳腳無眼。萬一有個好歹……
“我不缺錢。”顧況抿了抿唇,“但是這個來錢快,還能順帶活動活動筋骨。”
他想早點把那四千兩銀子還給她,也想還她一支簪子。——那天在首飾店,他就想買了。
虞停鸢深吸一口氣:“以後不準再去了,沒錢用和我說,我會讓賬房支給你。你再去那裡,哪天被人打死,我可不去給你收屍。”
她語氣不善,顧況卻隻輕“嗯”了一聲。
既然郡主不允許,那再想别的法子。
虞停鸢看他一眼,沒好氣問:“受傷沒有?”
“沒,他們打不過我。”顧況微微一笑,英俊的面容上露出幾分屬于少年人的得意。
虞停鸢愣了一下,突然回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雖然才過去不足一個月,可就像是過去了很久一樣。
“顧公子。”她扭頭看向身側的少年,輕聲道,“太後口谕,我和陳二公子的婚期定在下個月十九……”
“什麼?”顧況頭腦轟的一響,嘴唇翕動,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響。
他聽見清平郡主柔婉明澈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所以,你陪我去再找個面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