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們陪你去。”
姜扶搖挽住姜扶笙的手臂。
“好。”
姜扶笙不想妹妹們擔心,彎眸笑了笑與她們挽手而行。
拐過彎,順着長廊便看到盡頭的人影。燈火重重,所有的光都好像落在了他一人身上,随意靠在門框上也似瑤林玉樹臨風而立。
趙元承似乎感應到什麼,偏頭望過來。
明明很遠,看不清他的臉,姜扶笙卻覺得有灼灼目光籠在她周身。
她不自在地抿抿唇,硬着頭皮迎着他的目光走上前去。
“扶笙。”陸懷川自一側走出,出聲喚她。
“夫君。”姜扶笙見到他暗暗松了口氣。
陸懷川在這裡,趙元承總不會如何。趙元承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幹脆垂着眸子不看他,快步走到陸懷川身邊,與他并肩面對趙元承。
趙元承抱臂靠在門框上,偏頭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嫂嫂如今‘夫君’倒是喊得駕輕熟就。”
姜扶笙叫他一句話說得面紅頸赤,掐着手心恨不能捂住他的嘴。
昔年二人要好時,趙元承厮磨她許久,她才肯貼在他耳邊小小聲喚他一聲“夫君”。也就隻有那麼一次,他歡喜了好幾日,來見她時時都是笑着的。
趙元承這會兒當着陸懷川的面故意這樣說,必是想叫她難堪。
“表弟來找兩個妹妹。”陸懷川隻作未聞,開口給姜扶笙解了圍。
姜扶笙顧不得窘迫,戒備地将兩個妹妹往身後藏了藏。
“表嫂何必如此警惕?”趙元承笑道:“她們在你這處玩了兩日,也是時候該回去了。我是來接她們的。”
他望着這一幕隻覺得刺目,眸底閃過點點戾氣。他從小細細呵護她長大的姑娘,如今倒是站在别人身邊和别人一起對付他。
真是“好有良心”。
“我不會讓他們跟你走的。”姜扶笙當先護着妹妹們,語氣毫無商量的餘地:“銀子我已經準備好了,隻是這兩日太過繁忙,還未曾抽出空來送去你府上。既然你登門了,那便自己帶回去吧。”
她籌集了銀子,預備好了還給趙元承的。隻是還得和陸懷川說一聲,這兩日她早出晚歸的一直沒顧上。
趙元承對她的語氣不甚在意,慵懶道:“嫂嫂不妨問問她們二人的意思?”
姜扶笙回頭看兩個妹妹。
姜扶搖遲疑着沒有開口,她怕姐姐傷心。
“長姐,我們願意跟小侯爺走。”姜扶光率先說話了。
三姐已經十八歲了,不答應嫁給趙興魁陸大夫人肯定會使手段的。不能因為她們讓長姐和陸大夫人撕破臉皮,這樣以後長姐還怎麼過日子?
“扶光……”
姜扶笙呵斥她。
“姐姐,我也願意,你讓我們跟着小侯爺回去吧。”姜扶搖也開了口。
她的心思和姜扶光是一般的。家裡頭七零八落的,隻有長姐日子勉強還可以,她們不能連累長姐。
“看到沒有?”趙元承唇角勾起,目光落在姜扶笙臉上:“本就是我的人,嫂嫂還是不要強留了。”
姜扶笙暗氣暗惱,以趙元承的身份地位,哪裡非她兩個妹妹不可?他偏要如此,分明就是存心羞辱她。
“姐姐。”姜扶搖将姜扶笙拉到一邊,埋着腦袋聲音極低:“我不想再連累你了。跟着小侯爺總比嫁給不知品行相貌的人強。”
她知道這樣說對不起姐姐的一片苦心,但陸大夫人盯上了她,姐姐已經夠艱難了,她不能讓姐姐也沒了家。
“自家姐妹,說什麼連累不連累?”姜扶笙一闆臉:“和你們說了大不了撕破臉,我能……”
“姐姐,我知道你能。”姜扶搖流着淚抱住她手臂,淚眼婆娑地看她:“你和姐夫過得好好的,以後還要想法子救爹娘他們,不能因為我就這樣和他們撕破臉。”
“長姐,有我陪着三姐不會有事的。”姜扶光也小聲勸道:“小侯爺他不是壞人,你就當我們是跟着他去避難了。爹已經是罪臣了,我們也不是什麼千金小姐,能跟着小侯爺已經算是造化了。想想教司坊的那些女子……”
她是個要強的,話說到這裡也忍不住紅了眼。
姜扶笙淚水蓄在眼眶中又強忍下去,還是搖頭:“不行,我讓福伯盡快打聽個好人家……”
那是外室啊,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眼睜睜看着兩個妹妹給趙元承做外室。
眼下隻能速戰速決,找個厚道人家将三妹嫁過去。
“姐姐。”姜扶搖咬咬牙搖搖頭道:“我不願意,我就想跟着小侯爺走,我……我……愛慕他……”
她知道姐姐必然不忍心放手,所以早想好了如何說。她臉色漲紅,眼淚順着面頰簌簌掉落。
姜扶笙怔了怔,烏眸顯出幾分迷惘,她倒是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事。
姜扶搖頭埋得低低的,聲若蚊蚋:“求姐姐成全。”
姜扶光看看自家兩個姐姐,擡手擦眼淚。
姜扶笙遲疑,目光落在姜扶光臉上。
姜扶光忍着淚道:“長姐,我跟三姐走,也好有個照應。”
她留下來終究是個累贅。
“好。”姜扶笙定定神,壓下萬般思緒,擡手替姜扶光理了理衣襟,仔細叮囑她們:“他不會隻有你們二人的。扶搖你膽子大些,不要遇事就哭,要想法地照顧好自己。扶光性子太急,太過黑白分明容易招人恨,以後不可以沖動,有事記得讓人給我帶口信。”
兩人含着淚應下。
姜扶笙又讓翡翠取了銀子給她們帶走。
趙元承側眸看着姊妹三人依依不舍,嘲弄道:“不是一母同胞都好成這樣,倘若是她胞兄出事,豈不是要哭瞎雙眼?”
他姿态随意,實則正不動聲色地留意陸懷川的神情。
陸懷川聞言搖頭,語氣溫和:“我妻兄素來身強且年輕,便是流放之路坎坷,也必不會出事。除非有人蓄意報複,暗中出手,那就說不準了。”
他好聲好氣地說着,言語裡卻在暗指趙元承有害姜扶笙兄長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