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被掐着喉頸但江銘心中的恨大于俱,一個為了帝王夢連自己親兒子都可以犧牲,他也因此嘗遍屈辱,一輩子活得不像人!
懼有何用,他對這親父早已沒有親情可言!
看着男人眼中戒疑,江銘哂笑,“或許是上一輩子就知道了。”
二人對視,目如劍鋒。聽着兒子瘋言,男人松開手将他往一旁推去,道了句“瘋子”。
江銘踉跄幾步才站穩,“當年宸王謀害先皇之子,你想利用我來造勢,我娶梁家女,等真相浮出水面,皇帝就以為梁珏有謀反之意而将他們處置。”
“可惜了,是不是這個計劃不合你的心意。”說到此江銘嘴角笑得越發諷刺,“你以為梁珏會因為當今聖上昏眛就會轉頭來擁立你登上皇位,可笑!”
男人摩挲着手指,對于兒子的話不置可否。原本他的計劃是将商賈之女娶之,再設計将梁如眉嫁給穆北國君,待真正千金歸位這樣也就坐實了梁珏叛國,可惜一切都亂了。
當今皇帝雖讓民心生怨,可還是不夠,皇帝必須是昏君、暴君,他才能順着民意以先太子身份登位。
可江山易主,需順位于下,皇帝還有兒子。
即便銘兒娶了梁珏親女,他公開身份,梁珏也未必輕易轉向自己。思及此男人神色越發陰骘。
“我願幫你。”江銘低垂着頭顱,語氣恢複了常态,“你到底是我父親,身為兒子怎麼不願意看到你遂願。”
男人冷冷地道:“你想打什麼主意!”
“待我身死前,可否讓我看一眼父親,我想知道——我像不像你。”
如此卑微好似真想獲得父親垂憐一般,可男人面具下那譏諷笑容江銘卻無法窺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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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甯宮。
宮殿内沉悶緊張,殿中壓迫之感讓一衆太監宮女屏氣懾息,皇後身坐上位,短短幾月鬓邊已生華發,不複之前仙姿佚貌。
皇後看着座下一衆妃嫔,“近些時日皇上心情不爽,衆位妹妹伺候時需小心些,莫要觸碰了逆鱗。”
其中一位妃嫔哭哭啼啼,手中捏着絲帕擦着眼角淚珠,“昨夜我與甯嫔被皇上召見,原本歡顔待之,不一會兒小太監進來跟皇上說了些什麼,皇上莫名生起怒火,甯嫔年歲小不懂事沖撞了皇上,就……”
說完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她與甯嫔年紀一般大,隻是自己性子更謹慎一些,因此躲過一劫。可憐那甯嫔年紀輕輕便消香玉殒了。
皇後剛想出言安慰,宋貴妃冷笑道:“若真說起來,倒是近日太子頻繁惹怒皇上才弄得衆姐妹遭殃。”
“慎言!”皇後蹙眉看着宋貴妃,“皇上與太子商議的是國事,妃嫔乃為後宮伺候君主,二者如何混為一談。”
“宋貴妃此番之言倒像是皇帝如那庸君,拿着國事來後宮洩氣。”
宋妏容顔微變,起身行禮,“是臣妾昏頭之言,望皇後贖罪!”
“嗯!”賢仁皇後眼神掃向衆人,衆嫔妃遂起身行禮表意才散了去。
出了坤甯宮,宋貴妃轉身看着眼前桂殿蘭宮,眼神越發貪婪。
“皇帝已對太子心生厭棄,這太子之位能坐多久還未可知!”說完嗤笑一聲轉頭附耳貼身侍婢,又将玉佩交給了她才離去。
*
天際近霞,太子殿,梁肅與劉禅站在殿外等候太子宣見,小太監一甩拂塵彎腰走到二人身前将人請了進去。
入目便是周盛站立案桌前看着宣紙上淩亂的字迹,那是他靜不得心而揮灑出的拙作。
“太子需沉心靜氣,萬不可着慌。”劉禅見太子頹喪,一時無言,隻得如此慰藉。
宣紙被周盛捏在掌中成團,“如何靜,适逢天災,賦稅重之,敵軍虎視眈眈,民窮國困!”
“如今外頭流言宸王謀反才讓父皇成功登位——”
梁肅急忙将周盛之言截斷,“太子!”
“言有招禍,不可亂說。”
周盛緊抿着唇,雙手撐住額角按壓,“父皇惕厲于我,如今又将我困在太子殿,不能為百姓納言我還算什麼太子。”
“若先太子德備,我倒希望父皇還位于他。”
劉禅聞言與梁肅對視一眼,半晌無言。
“戶部尚書齊昌如今已伏法,戶部新上任官員也奏請陛下減輕賦稅,待奏折下來百姓自可松口氣。”劉禅說完後緘默一旁。
梁肅又道:“現下最緊要的是需派主将前往軍中維護軍心。”
“陛下憂心鎮國公府掌握兵權久之,但敵軍異動,現下最好的辦法便是太子出征,擔任統帥以振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