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夕陽半落,餘晖染紅天邊。
“皎皎,快醒醒。”
梁思妤從睡夢中睜開眼,看着餘氏坐在床邊喚着她。
見餘氏身着白玉蘭對襟裳,梁思妤眨了眨眼坐起身子,道:“娘親?”
餘氏輕輕捏了捏女兒的鼻尖,道:“你呀,真是個懶蟲,今日是你及笈宴,還賴在床上不肯起。”
“及笈宴?”
梁思妤光着腳下床,緩慢行走環繞四周景象,随即看向某一處。
入目眼簾是上好紫檀木雕刻的梳妝台,緩緩朝菱花銅鏡走去,看到台子上的妝奁盒愣了一瞬。
餘氏見女兒光着腳,趕忙拉住梁思妤讓她先穿上鞋。
見女兒盯着妝奁盒發呆,道:“怎麼了?這不是你小時候過生辰舟兒送你的妝奁盒嗎?”
梁思妤看着餘氏,道:“這個盒子不是被我摔壞了嗎?”
餘氏聽到女兒迷糊的語言,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見沒有起燒,擔憂道:“皎皎,你在胡說什麼呢?這盒子不是好好地在這嗎?”
梁思妤手捧着妝奁盒歪着頭疑惑看着許久,擡頭見餘氏一臉擔憂,随即眉眼一彎,笑道:“許是我記錯了。”
餘氏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就知道吓娘。”
“好了,都快天明了,再不梳妝打扮會耽誤後面的時辰,到時候誤了你的及笈禮可别跟娘哭鼻子。”
天明?
梁思妤感覺自己有些反應不過來,任由餘氏将一套華麗牡丹薄水煙長裙給她換上。
餘氏雙手握着女兒肩膀順着力道讓梁思妤轉了一圈,滿意點了點頭,“我的皎皎真好看。”
差不多打扮了近一個時辰,天邊斜陽又落了一寸才将女兒梳洗裝扮好。
餘氏早已布置好庭院中的場地,白色綢緞風中飄揚,寓意着及笈之禮喜慶吉祥。
場地中間擺放着香案,上面供奉着祖先牌位和白色香燭。
吉時已到,梁思妤在餘氏陪同下走出閨房,餘氏臉上滿面喜慶。
梁思妤亦是期待,從今日起她不再是小孩子,她即将承擔起家族的責任和繁榮。
餘氏帶着女兒走到香案前讓她跪下,梁思妤看着四周的裝飾覺得怪異,但又覺得合理。
梁思妤跪在香案前跪拜祖先,餘晖漸漸落下,長輩們對着她祝福。
此時走來一名男子,梁思妤看到眼前人眼睛一亮,連忙起身奔過去,欣喜道:“哥哥。”
不顧長輩們眼光,梁思妤沖入梁泊舟懷中,雙手緊緊抱住梁泊舟俯在他胸前。
撒嬌道:“哥哥,今日是我的及笈禮,你有沒有給我備好禮物?”
梁泊舟皺了皺眉頭,斥道:“松開!”
梁思妤沒聽出梁泊舟語氣,又繼續撒嬌複述一遍,直到梁泊舟從胸腔中蹦出的怒氣,又沖着她道“松開”。
梁思妤這才明白過來哥哥是真的生氣了,蒼白着一張臉緩緩松了手。
“好了,好了,别耽誤時辰了。”餘氏拉過她的手讓她坐在鏡子前,笑道:“皎皎,該梳頭了。”
餘氏嘴裡念叨,“一梳,未嫁從父。二梳,出嫁從夫。三梳,夫死從子。”
聽完餘氏嘴裡念叨的祝詞,梁思妤隻覺怪異。
心中一怕,眼含淚珠喃喃道:“娘親,不對!”
餘氏聽到女兒說不對,怒道:“什麼不對!”
“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耳邊衆人重複着這句話,梁思妤臉如白紙,雙手捂住耳朵。
餘氏梳好頭發将白色鳳冠壓在她的頭頂,梁思妤掙脫不開,待餘氏将鳳冠固定好,梁思妤流着淚複又跑向梁泊舟。
“哥哥,我害怕!”
跑到梁泊舟身邊,手未觸碰到他的衣裳,便被梁泊舟推倒。
梁泊舟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不是我妹妹,我妹妹在這裡。”
話剛落隻見一名身穿短打白衫,眉眼間一臉英氣的女子走到梁泊舟身邊。
餘氏嘴裡喃喃道:“好了,好了,我們不要你了,出嫁吧!出嫁吧!”
說完畫面一轉,梁思妤坐在南平侯府江銘屋内。
見江銘手中提着鞭子緩緩朝她走來,心中頓時崩潰朝門方向跑去。
雙手用力拍着木門,直到拍出鮮血。
梁思妤歇斯底裡呼喚着:“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江銘見梁思妤口中呼救,走到她身邊握着她的胳膊用力朝一旁推去。
随即鞭子落到梁思妤身上,江銘嘴裡喃喃念道:“是你害死我臻娘,是你害的父親讓我娶你,你生死随我!”
梁思妤蜷縮在角落,最後餘晖落下,慢慢陷入黑暗中。
“皎皎?”
“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