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泊舟與太子觀棋,黑子漸漸落入下風。
太子周盛神色凝思,努力挽救黑棋慘狀,奈何最終慘敗。
一局結束,周盛歎了口氣,道:“絮之棋藝高超,本宮甘拜下風。”
絮之便是梁泊舟的字,今日送母親和妹妹入宮參加賞春宴,身為男子不好同一衆女眷一起随行,便直接往東宮方向前去。
梁泊舟找太子周盛并非商讨要事,隻是為打磨時間才來找他下棋。
現下棋局已定勝負,再下下去也隻是折磨對方的心态。
梁泊舟放下棋子,道:“太子隻是心中有事相擾,從而心緒不在棋局上罷了。”
周盛:“你也看出來了。”
周盛和梁泊舟同歲,同是已過弱冠之年。
可身為太子的他如今身不由己,父皇聽信宦官讒言,怕他奪權,削弱他的勢力,将他桎梏于東宮,想來也是可笑至極。
“以往太子下棋攻與守均能保持平衡,在最後一擊時給予敵人緻命之傷,可如今受心緒影響,棋局隻攻不守。”
梁泊舟神色平淡看向周盛,又道:“若這真是戰場上,太子隻能平白無故犧牲兵将,讓敵人有機可乘。”
此話一出,周盛卻渾身驚出冷汗,梁泊舟這一番話将他猛然點醒。
現下因局态變轉,各皇子為奪皇位不擇手段,宦官把持朝政,就連他也漸漸失了本心。
如今隻是棋局便暴露了心性焦态,若日後真參與皇子争鬥,自己恐怕會不顧一切,不擇手段來奪取皇位。
莫說戰場,就現下在宮中,他此狀态也是将自己緻命弱點暴露衆人眼前。
而暗裡窺伺東宮太子之位的人,隻要等待時機突襲一擊,他必然如黑棋一般潰敗。
梁泊舟看着太子,周盛為百姓能減輕賦稅,從而向陛下提取建議,而影響了某些人利益,被朝中人暗暗壓制着。
因反對太子的建議聲大于贊同聲,周盛從而有些迷失自我對錯。
梁泊舟心知周盛本性不适合朝堂争鬥,可其又關心國家百姓,願聽民生之言,肯為百姓改變國策。
這在為君者裡具有仁愛之心,周盛又比其他皇子更适合成為君王。
見周盛冷靜下來,道:“意有變,心無變,太子隻要保持本心不變,等待時機即可。”
周盛道:“多謝絮之提點。”
此時一名小太監進殿,低頭躬身朝上座太子俯了俯身,又低頭轉向梁泊舟。
“梁廷尉,賞春宴已經結束,國公夫人及兩位小姐正準備回府,托奴才來問您是否一起。”
太子轉頭看了看天色才巳時不過,按道理母後會安排衆女眷用完午宴才會結束這場賞春宴的。
“今日怎這般早就結束了?是出了何事?”
小太監為難地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眼梁泊舟神色,小心翼翼道:“回太子,今日齊尚書之女齊穎冒犯了梁國公之女,皇後娘娘訓斥後便提前結束了宴席。”
梁泊舟淡淡語氣看着小太監,道:“齊家小娘子如何冒犯的?”
太監躊躇了一會,道:“今日齊家小娘子冒犯梁思妤姑娘,稱其已不是國公府千金,隻是個來曆不明的小……小野種。”
“這?”太子周盛驚呆了,誰人不知梁泊舟最寵愛這個妹妹,這齊家千金怕是昏了頭,簡直不要命了。
梁泊舟隻是皮笑肉不笑看向小太監,“如此,皇後娘娘隻是訓斥幾句?”
小太監渾身冒着冷汗,恨不得趕緊遠離正殿,道:“皇後娘娘讓齊夫人将齊小娘子帶回去,讓尚書大人處置。”
今日之事會在各大世家傳開,往後隻要是世家大族便不會求娶齊穎。
說是被帶回去處置,衆人都心知肚明齊穎是要被送去莊子,恐怕一生不得回齊府。
周盛見梁泊舟面容笑顔,越發感到頭皮發麻,這齊家小女真是勇猛,當年齊穎欺負梁思妤被梁泊舟拉到衆人面前,又當着齊尚書的面一句髒字不帶,卻句句罵得齊尚書啞口無言,弄得齊尚書好幾日稱病躲在家中不肯上朝。
母後雖說讓齊家處置齊穎,但是他很了解絮之,妹妹被人那般辱罵,作為哥哥不可能會這麼淡然一笑的。
此時梁泊舟緩慢起身彈了彈衣袍,看向周盛,道:“如此,太子殿下,臣先告退。”
“啊?好……好……”
周盛複又忍不住問梁泊舟,“絮之,齊家小娘子你要如何對她?”
梁泊舟見周盛一臉好奇模樣,冷然回道:“既然皇後娘娘讓齊家處置,那便讓齊尚書自行處理吧。”
梁泊舟隻是正三品官員,總不能去人家府邸處置正二品大臣之女。
而鎮國公府雖是超品公爵,可齊家小娘子并非做了大惡之事,國公爺自然也不會拿身份去壓着小娘子,可周盛才不信梁泊舟會這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