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欲哭無淚,現在誰也不想呆在诏獄裡辦差,但沒有辦法,青陽曆經雪災,已經死了許多人了,有些事情總有人要去做。
是夜,姬容一家一家診脈,果不其然,又查出許多有征兆的。
他和向兮等人連連好幾天,不眠不休地去走訪,數量已經達到了驚人的程度。
相比之下,诏獄那些隻是冰山一角。
可根本走不完,青陽并不是座小城。
姬容也不敢将此事假手于他人,畢竟一個不注意,陪進去的,是整個青陽。
又是一個通宵,他臉上毫無血色,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
他忍不住咳嗽兩聲,又是血。
阿柴怎麼勸也沒用。
他現在恨當時來青陽的時候沒有把谷纾綁過來,畢竟他家公子就聽谷昭容的話。
他在公子這裡沒有一點兒權重。
殊不知,如果谷纾在,也許她也會随姬容一樣,陪着他,挨家挨戶的走。
皇宮,梨懷院。
谷纾日日關注着前朝的事宜,前段時間本來說青陽的情況好轉了,這些日子又說青陽大半人都得了病,她一顆心懸在頂上,怎麼也放不下來。
趙甯兒在一邊剝橘子,看起來漫不經心。
“你這日日擔心也沒用,放心吧,谷相公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趙甯兒将剝好的橘子放在她唇邊。
谷纾根本吃不下東西,她拿下那瓣橘子:“甯兒姐姐,我想去青陽。”
趙甯兒自顧地将橘子放入口中,直接道破:“你想想就好了。”
“狗皇帝!”她氣憤地拍了拍桌子。
這些天她天天求姬良放他去青陽,每次他都顧左右而言她,逼得急了,就威脅她,禁她足,真是受夠了這窩囊氣。
“也就你敢這麼罵陛下。”趙甯兒覺得好笑。
她有意逗趣谷纾:“你院子裡的梨花要開了,你不多笑笑,又要開春了啊我的昭容娘子。”
谷纾心裡煩悶地很,将頭撇向一邊。
趙甯兒也不惱,繼續和她聊着最近的趣事:“你聽說了嘛,那個之前一直在鶴歸院的王爺,這次竟然一個人冒雪出城開路。”
“那王爺平日裡看起來病恹恹的,我還以為是個孬種。”
她聽不得别人對姬容的惡意評價,當即打斷:“他不是!”
趙甯兒被她突來的高聲吓得有些懵,不解道:“他是不是你怎麼那麼清楚?”
谷纾也發現自己的失态,隻能胡亂地圓場:“甯兒姐姐都說他獨自出城開路尋糧,如此高風亮節,姐姐不能用那種詞形容。”
“那不是我以前以為嘛。”趙甯兒毫不在意,隻覺得有趣:“你說那人傻不傻,為一群食人者冒死去尋糧。”
就如同當年救她的左司谏,都太傻。
“姐姐!”
谷纾這回是真的不高興了,趙甯兒噤聲:“行,姐姐我不說他,他是大英雄行了吧。”
“甯兒姐姐,或許他獨自出城尋糧,隻是想救城中的老弱婦孺。”
他隻是,想讓那些沒有過錯的可憐人活下去。
她堅信。
“癡兒。”趙甯兒摟過她的肩膀,教育道:“小纾兒,姐姐今天教你一句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少管閑事安穩一生。”
她話說的輕巧,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她還能置身事外嗎?
谷纾從來不信她是冷心冷性的人。
門外,春倦領着昭隻進來。
她近日在六司混的風生水起,原本質疑她的聲音也少了許多。
昭隻拿出一封信件交給谷纾:“前朝的消息,青陽爆發瘋牛病了。”
谷纾身形不穩,顫抖地攤開信件。
上面的内容很簡單,青陽瘋牛病蔓延全城,感染者過半,死者無數。
趙甯兒自然也看到了信上的内容,神情也是一變。
“多久了?”谷纾問。
“有一段時日了,陛下封了後宮的消息,這段消息也是我好不容易打聽的。”昭隻回她。
姬良因為之前谷纾鬧得太狠,直接将後宮的消息都斷了,誰敢傳前朝的消息,就砍頭。
這導緻谷纾消息閉塞的很,還好昭隻的消息很快。
她再也坐不住:“我必須要去青陽!”
“哎,小纾兒!”趙甯兒在後面喊着她。
昭隻冷靜道:“谷娘子太莽撞了,趙娘子還是去勸勸她。”
“勸啊?”趙甯兒看了看她離開的背影,聳了聳肩:“我可勸不住她。”
她跟上谷纾,拉着她的手:“走,姐姐陪你去求陛下,剛好我也想去青陽瞧瞧,還不知道得瘋牛病的人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