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夢醒時總有些酸楚感,摸摸胸口,也是悶悶的不通暢,皺着眉起身讓藍瑛和綠筠端熱水來洗漱。
通身擦拭一遍,粘膩的漢意消散,沈芫才長舒口氣。
兩江道見天的下雨,京中卻旱的驚人,入七月來沒下過一場雨,擡眼望天沒有一朵雲在飄。
天氣頗為炎熱,沈芫反正是不大愛走動。
将井中沁涼的酸梅湯取出來喝上一碗,沈芫将扇子搖出殘影,後宅都穿着清涼,少有人能進來。
兩江道不斷有書信傳出來,齊殊是順利和沈玄塵會師,這藥材也移交給沈玄塵。
潰爛的河堤是沈國公和蕭郎将帶頭跳下去搶修的,洪水擋住了,雨勢也漸漸小了。
百姓都盛贊兩人的英勇。
齊殊大筆一揮,将張刺史的罪狀一一陳述,一篇訴狀寫就兩江道百姓慘象,傳回京來引得皇帝盛怒。
這張刺史被押送回京,判了秋後問斬,一家子全都三千裡流放,立刻走過去。
衆人都道大快人心。
沈芫發現沈玄塵的信件少了,多是齊殊和蕭钲的,不過沈玄塵本就話少,寄來的信寫的東西也精簡。
可能發現與蕭钲齊殊寫得差不多,便不寫了吧。
蕭钲就在他身邊,若是出事,他應該會和自己說得,可心頭依然惴惴不安,沈芫反複翻看信件,恨不得從中看出花來。
方記藥材作為第一批到達災區的藥材支持,賺得一筆好名聲,陳譽趁熱打鐵,在京中盤下個鋪面就将方記藥材生意支起來。
洪水中多是吃了不幹淨食水導緻的拉肚子還有外傷,太醫院駐守也是多處理外傷傷口,讓大家取用幹淨水源。
這是月華縣高處,之前百姓多避難于此,搭了簡易的帳篷出來居住,沈玄塵他們來了之後常駐此地。
亦收到日豐縣傳來的消息,沈芷和文斐然還有衣衣都沒事,亦在日豐縣最高的山頭上呆着,等水退卻。
有人掀簾入一帳内,蕭钲緊張道,“孟太醫,他沒事吧。”
孟太醫道,“沈國公命是保住了,但内傷嚴重,還是靜養為妙。”
蕭钲捂着臉,“這我可如何與芫娘交代呀,沈大哥,你可千萬要挺住。”
孟太醫亦是長歎一口氣,“多虧了六小姐的藥啊,不然沈國公也是兇多吉少。”
這要從兩人入河搶修堤壩說起,當時一根浮木從上遊而下,被湍急的水流帶的翻滾,是沈玄塵将他推開,自己被狠狠撞個正着。
在水中翻滾幾周才被蕭钲拉住,好險差點被洪水沖走。
沈玄塵勉強支撐到搶修完,回去便倒下來,孟太醫被請過來,看到沈玄塵背上的傷亦是倒吸一口冷氣。
處理爛肉和傷口,上藥包紮,昨夜沈玄塵高熱不止,孟太醫不停告知蕭钲,沈國公處在病危之際。
直到清晨沈玄塵燒退,孟太醫才道他保住一命。
用的藥是最對症的,也沒缺沈玄塵的外敷之藥,他這命說到底是他妹妹救下的。
世間因果真是玄妙,沈六小姐行善事,惠及其兄,這是話本子裡才有的事。
蕭钲道,“孟太醫,節度使身份特殊,還請不要多在外聲張,一切保密。”
孟太醫表示守口如瓶,沒和任何人說過。
但沈玄塵多日未出哪能不被發現,百姓都道沈國公怕是已經殡天了,秘不發喪,怕人心不穩。
百姓也是分得清好歹的,想到沈國公是因為赈災而死,是為兩江道百姓而死,談起來具是兩眼熱淚。
等洪水退卻,日頭從雲層後露出來,百姓都在歡呼,他們哪裡知道艱難的還在後面。
洪水下的屍首全被曝曬,短時間内便腐爛發臭,蕭钲燒都來不及燒,整個兩江道裹在惡臭之中。
最先發病的是從兩江道與京中來回送信、送物的镖師、信差,他們上吐下瀉,然後高燒不退,咳出鮮血來,被送到醫館去。
結果醫館已有一堆這般情狀的人。
而這些人無不與兩江道有關,短短一日消息就被呈送到楚邝和楚鑒的案頭,兩江道有時疫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間在京中傳開。
沈芫早就将門戶緊閉,蕭钲和齊殊的消息送來都是讓人将信放在外間,不直接接觸。
蕭钲和齊殊早被她敲打警示過,提前飲用預防時疫的湯藥,少接觸屍身。
京中一時都在争搶藥物和大夫,達官貴人生怕自己出問題,恨不得讓大夫時時把脈。
陳譽将方家藥材鋪的門坊大開,熬煮預防時疫的藥分送給京中百姓,他手上的藥材頗豐,支撐的起這般善事。
節度使多日未出恐已身死的消息傳到京中,楚邝派人将沈芫和沈婠接進宮,由皇後安撫,“你們哥哥沒事,放心,他被浮木擊中,正在養病。”
沈芫這才放下心來。
呂沁君還說了不少消息,“你們二姐姐所在的日豐縣是受災最輕的,據說文縣令一到那就開始整修堤壩,陛下說此事要重重賞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