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珩低頭一看,小橋上布滿了青苔,他方才滑了一腳便是拜此所賜,而他的鞋子上也沾了些。
如此,他便更加确定自己找對了地方。
身後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兩人回頭一看,便見賀九台同賀家三兄弟朝這邊跑過來。
雲珩便同千尋小心的沿着小橋往水榭走去。
身後傳來一聲低咒,兩人回頭看去,見是賀九台沒有防備,險些滑倒。
不待他出言調笑,便見他腳下一點,施展輕功朝水榭掠去。
賀家兄弟有樣學樣,最終剩下雲珩和千尋傻在小橋上,眼睜睜的看着賀家人上了水榭。
雲珩看向千尋,緩緩張開手臂。
千尋立刻會意,伸手攬住他的腰,腳下一點,兩人便騰空而起,朝水榭掠去。
剛落了地,便見賀九台抱着昏迷不醒的阮荷出來。
他丢下一句“裡面許是有曹全的罪證”,便急匆匆的施展輕功又走了。
雲珩看着他的背影,不僅心情沒有放松下來,反而臉色複雜。
當着賀家兄弟們的面這麼緊張一個小寡婦,這合适嗎?
就不怕他們看出來什麼嗎?
可惜是他想太多,賀欽正在屋裡喊他進去,說是裡頭有要緊的東西。
他懷着沉重的心情走進去,便見三兄弟忙着收拾裡頭的東西。
一箱箱金銀财寶,堆滿了三樓,二樓則是放了些賬本,本本都能要了曹全的命。
如此,雲珩也沒有心思想賀九台和阮荷的官司了,急忙叫千尋去尋了掌管羽林衛的父親,帶了人來清點盤算。
待宋晚醒來之時,已經是翌日中午。
“姑娘,您醒了。”春岚驚喜喊道。
宋晚尚有些頭暈,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由着春岚給她往身後塞了一個花團錦簇軟枕,狐疑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您被那蘇掌櫃迷暈了,昏睡了一日夜呢。”春岚想起來便憤憤不平,“那藥着實霸道,好在對身子無礙。”
宋晚這才想起來,昨晚蘇逍遙親自請她去給月婵設飾,卻是去了曹府。
她心下狐疑,卻不動聲色,待給月婵設飾完畢,見蘇逍遙取出一個牌位,上書“愛妻曹月婵之靈位”。頃刻間,她便将整件事串聯起來。
不敢打草驚蛇,她想起自己放起來的月婵的耳珰,取出來交給蘇逍遙,謀劃着如何不動聲色的逃走。
隻是薛清原拎着染血的刀走進來,絲毫不避諱她,告知蘇逍遙,曹家上下無一個活口。随即,便目光陰狠的盯着自己。
蘇逍遙很是滿意,親自替月婵戴上,随後便對自己說:“如此,那就看阮娘子的造化了。”
她驚慌失措,想跑,卻被薛清原當面撒了迷藥,昏迷了過去。
想起昨日,她還有些後怕,問春岚:“我是怎麼回來的?”
“二老爺将您抱回來的。”春岚細細将昨日的兇險告知于她。
不待她做出反應,喬思同賀家兄弟便走了進來。
喬思一把将她抱在懷裡,紅了眼眶:“好歹是沒事,不然我怎麼同你母親交代?”
“讓舅母擔心了。”宋晚嗅着喬思懷中清雅的玉蘭香,輕聲回應。
喬思也不忍苛責她,隻道:“以後不可如此冒險了。”
宋晚乖巧應下,想到雲珩,她問道:“此事最終如何了?”
“昨日夜裡,長陽侯便将在曹府搜出來的金銀财寶和賬本送去了宮裡,今日早朝聖上大怒,判誅曹全九族。參與其中的周圍、林知意等官員,也一并降罪,滿門抄斬。”
宋晚驚訝:“那林知意也參與了當年泸州堤壩貪污一案?”
“何止那一樁案子啊!”賀鈞義憤填膺,“聽說光這三人貪墨的銀兩,就與國庫相當呢!”
春岚倒吸一口涼氣。
與國庫相當,那得是多少銀子啊!
賀銳湊到宋晚面前,小聲說道:“聽說那賬本上記載了許多官員參與貪污的數額,但聖上不能一并都将他們的頭砍了,隻能先殺雞儆猴。”
“好了,”喬思按着他的頭将他推開,闆着臉道,“明年開春闱,你們若是能考中個進士,也算是咱們祖上冒青煙。”
一聽這話,賀銳同賀鈞均是一臉郁郁的走開了。
賀錦看着好笑,見宋晚不解,便同她解釋:“你還不知道吧,雲二因着這案子,被聖上欽點了做工部尚書呢,母親現在眼紅着呢!”
“怎麼不眼紅。”喬思哼哼着,“本來大家都是纨绔,結果其中一個突然出息了,我這當娘的,自然是也盼着自家孩兒長臉的。”
雲珩當官?還是一步登天做了從一品的實職?
宋晚錯愕,亦是想象不出來雲珩身着官服的模樣。
他應當也氣壞了吧?他從小立志做個纨绔的。
“好了,不說這個了。”喬思看向宋晚,拉着她的手道,“長公主定了八月初二在長公主府開辦百花宴,屆時謝奕那孩子也去。到那日,我問問他們忠勇侯府對你們二人的婚事到底怎麼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