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跟人是有差距的。
補測跟補測也是有差距的。
周少爺站在金字塔頂,睥睨衆生。
陸霄洄還有個球局,把她交給周司屹就走了。
休息室裡隻剩下孟盈跟周司屹,周司屹的潔癖沒好,明顯沒打算在這兒久待,轉身要走。
孟盈指了指他的手指:“你手上劃了個口子。”
那個口子不小,還滲着血,周司屹剛才扔的濕巾上也帶着血。
“死不了。”周司屹心平氣和地說。
“但是會疼。”孟盈在書包裡翻了翻,找出一個創可貼,“還是得處理一下。”
周司屹的手被孟盈拉過去,她動作很輕,是真怕把他弄疼,周司屹閉着眼,懶得發表看法,任她鼓搗。
“再不貼就好了。”
這提醒難免有點兒陰陽怪氣,孟盈在這種事上的鈍感力一向強,低頭貼了一個創可貼,吹了吹,那個口子太長,她又拿第二個:“就快好了。”
兩個小熊頭的創可貼并排貼在周司屹的左手上,他低頭看了一眼,應該是嫌棄的,孟盈抿抿唇:“特意給你拿了藍色花的。”
周司屹:“你小時候是不是天天給小熊縫衣服?”
“是啊,你怎麼知道?”
周司屹摁了下額角,又已讀不回了。
下午三點鐘,兩人往校外走。
今天的傷員格外多,從休息室出來,孟盈又撿到隻受傷的小邊牧。
邊牧看着還沒成年,估計是搶食輸了,後腿被咬了個血淋淋的口子。
孟盈吸口氣,蹲下身,從裙兜裡翻出剩下的創可貼。
邊牧後腿的口子太大,皮肉都翻着,孟盈拿創可貼比了一下,根本包不住。
周司屹插着兜,不鹹不淡:“你是做創可貼批發的?”
“不是,”孟盈護着邊牧的腿,“不能這麼把他丢在外面。”
“那你帶回家。”
“媽媽不會同意的。”孟盈的心沉了沉,搖頭。
“也對,我爸狗毛過敏。”周司屹直白地說。
“…”
周司屹打了個電話,等在停車場的司機很快過來,周司屹讓人把小邊牧送去醫院檢查。
孟盈的眼睛亮起來:“你要養它嗎?”
“養肥吃了。”周司屹說。
“哦。”
周司屹從司機那兒拿了鑰匙,往地下停車場走。他人高腿長,孟盈背上的書包沉甸甸的,追他更費勁了。
周司屹突然停下腳步:“你書包裡都裝了什麼?”
“練習冊,作業本,日記本。”孟盈停頓了一下,“還有一隻小熊。”
她想了想,問:“你要看看嗎?”
沒有人會不喜歡小熊。
周司屹瞥一眼,皺了下眉,看到醜東西的表情:“這是熊大?”
...
好吧,現在有了。
“他叫莓莓,草莓的莓,是隻巴塞羅熊。”孟盈認真地給他介紹,“這是爸爸留給我的十四歲生日禮物。”
她今天穿的是條白裙子,黑色長發順着耳後挽起,懷裡抱着小熊,安靜美好得像童話書裡的公主。
周司屹對于這個介紹沒什麼表示,按電梯下樓的時候,章行芝的電話打過來。
“綿綿。”
“嗯,媽媽。”
“你在哪兒?”
“我在同學家。”
“放假了是該多跟同學聚聚,你周叔叔一會兒來,在同學家多玩一會兒,晚上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呼吸漸漸急促,孟盈垂着眼睫,不出聲地聽着。
“能聯系上你哥嗎?問問他晚上要不要一起來,我剛買了牛肉餡。”
電話裡的章行芝還在喋喋不休。
“好,我問問他。”理智漸漸崩塌,孟盈咬着舌尖,帶着些惡劣說出這五個字。
周司屹在一旁轉着打火機玩,兩人的距離不到三厘米,她的裙擺一下下碰着他的膝。
咔哒一聲,機匣扣動,一簇火舌慢悠悠蹿起來。
周圍的一圈空氣被火舌烤得發燙,無聲無息地湧動。
章行芝沒有聽出那句話裡的不對勁。
“好,媽媽也準備了你喜歡的海鮮粥,早點…不用急着回來。”
對面傳來敲門聲,章行芝匆促挂了電話。
思緒遲鈍了一會兒,孟盈慢慢放下手臂,指尖輕輕發着抖,直到無法抑制。
她擡起眼睫,看向身側的周司屹。
周司屹側頭,兩人的視線在半空相碰,如果說幾天前是試探,那麼在這個暑熱難消的下午,有什麼東西無聲無息地徹底變質。
“如果下次我赢了,”她張了張口,“可以親你嗎?”
說出最後五個字,壓在胸腔裡的惡劣因子終于悉數釋放出來,頭皮輕微發麻發脹,臉頰因為種種情緒憋得微紅。
周司屹看了她片刻:“你會嗎?”
這話的語氣多少帶着嘲弄,孟盈懷着愧疚,還是認真地回答了:“會的...吧。”
她嚴謹地加了最後一個語氣詞。
周司屹顯然懶得評價這個回答,從褲兜裡抽出根煙,爆珠咔哒一聲咬碎,薄荷的涼意浸在暑熱的盛夏裡。
“好。”周司屹撂下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