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盈拿起書包,打算跟他們告别,周司屹不知道什麼時候收起手機,淡淡朝這邊瞥了一眼:“走吧。”
是要送她回去的意思。
孟盈眼睜睜看着沈縱京遞過來的那罐旺仔牛奶被他拿走了。
周司屹他們都是這兒的會員,出去的時候,已經有服務生把車開到門口。
上了車,孟盈緊繃着坐在副駕,盡可能地跟周司屹保持距離,兩人之間間隔過大,那罐旺仔牛奶在置物槽輕輕颠動。
孟盈多看了幾眼。
小時候她身體不好,醫生說要控制吃甜食,每次嘴饞,孟宗海都會偷偷帶一罐旺仔牛奶給她,這是她一天裡最快樂的時候。
後來孟宗海不在了,沒人控制她吃甜了,也沒人再偷偷給她帶一罐甜牛奶回來了。
車快開到小區的時候,孟盈想起她跟周司屹一起回去難免解釋不清,開口:“可以把我放在前面的路口嗎,我想去喂下貓。”
好在周司屹也沒有跟她一起走的意思,車一個急刹在路口停下。
孟盈拉車門的時候,視線撞上在置物槽晃了一路的那罐旺仔牛奶。
還挺想喝的。
她回頭朝車裡看了一眼,周司屹單手搭着方向盤,冷白指節有一搭沒一搭輕扣。
旺仔牛奶的誘惑最終戰勝了冷着張臉的周司屹。
孟盈抿了抿唇,剛要伸手去拿,周司屹側了下身。
那罐礙事的旺仔牛奶被他拎出來,随手丢去後座。
孟盈縮回了手。
———
高中搬過來後,孟盈每天都要來一趟這個路口。
這兒有隻沒主的小流浪,孟盈剛碰到它的時候是冬天,小貓滿身是癬,瘦得皮包骨,不像能熬過冬天的模樣,她想過抱回家養,但章行芝不會同意的,家裡已經有一個多餘的人了。
好在她堅持不懈喂了三年後,這隻貓從皮包骨活脫脫胖成了個球。
孟盈拉開書包找貓糧,路口突然傳來酒瓶砸碎的聲音。
這是真的鬥毆。
她的手指抖了一下,剛挨過來的貓也被驚得蹿上對面的矮牆。
好在持續時間并不長,孟盈把貓糧往碗裡裝的時候,道路的另一頭響起腳步聲。
她擡頭,遠處路過的男生穿着四中高三級的校服,袖口卷到手肘,清瘦的手臂上青筋微隆,手背一道觸目驚心的口子。
孟盈跟他視線遠遠相交。
那雙眼睛黑沉沉的,但裡面有團蓬勃熱烈的少年氣。
她試探着喊了聲:“謝凜?”
大概是距離太遠,男生抽完了咬在嘴裡的半支煙,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一個銀質項鍊,繼續朝前走。
孟盈跑過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人影,地上掉了塊糖。
粉色的。
草莓味。
那隻小流浪終于挨了過來,貓糧嚼得嘎嘣作響。
孟盈蹲下來看着它吃,突然發現它的表情有點苦大仇深,臉臭得跟某人一模一樣。
“怎麼連你都學會了?”
“算了,”她摸摸小橘的頭,歎了口氣,“多給你根貓條吧。”
———
孟盈晚了半個多小時才到家。
周正臨已經走了,章行芝在廚房準備晚飯,孟盈摘下書包,剛準備打開電視,猝不及防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周司屹。
因為下午幹的壞事,孟盈還是有些尴尬,挽起袖子打算去廚房幫忙。
周司屹回頭看她一眼。
頭皮因為這一眼輕微泛麻,孟盈乖乖說:“哥哥好。”
問候得比射箭場流暢點。
頭頂一聲嗤笑。
原本就是出于禮貌的問候,孟盈放下書包,打算轉身走的時候,手腕突然一緊。
細瘦的手腕被男生冷白勻長的指骨扣住,周司屹的氣息侵略性十足,孟盈整個人被籠罩着,耳根被打得癢癢的,燙。
孟盈吓得語調不穩:“這是、我、家。”
周司屹斜額看她:“所以你做賊心虛什麼?”
孟盈:“...”
周司屹伸手拆下她手腕上射箭館的臨時腕帶,她的腕骨因他指節的觸碰癢得瑟縮了一下。
誤會他了。
孟盈的語氣軟軟的:“謝謝。”
周司屹顯然對這句道謝裡包含的愧疚情緒全無感知,慢悠悠看她一眼:“想好下次要做什麼了嗎?”
想好下次幹點什麼壞事了嗎?
後脊因為這一提醒冷汗涔涔,她擡頭看周司屹,周司屹的表情完全沒有變化,仿佛隻是好心提醒一句。
她愣神的時候,周司屹已經起身,不知道從哪兒拎了個紅色的罐子出來,扣在她身後的茶幾上。
是她想拿但一直沒拿到的那罐旺仔牛奶。
孟盈不解地眨眨眼。
周司屹為什麼突然這麼好心?
總歸是開心的,她彎彎眼睛,剛要說謝謝,周司屹淡淡撂下三個字。
“補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