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子裡傳出摔打聲、咒罵聲、痛呼聲……
“操!浩子你是不是放水了,連一個女的都制不住?”
“你踏馬是不是找死?”
……
“你瘋了!”
“卧槽,你放開楚姐,不然以後有你好看!”
“閉嘴!”
“你……你别沖動。”馮楚楚再沒有以前的嚣張氣焰,聲音都開始發顫,她閉上了眼睛,可睫毛還是忍不住抖動着。
“你要是戳瞎我的眼睛,你肯定要去坐牢的。”
姝月嗤笑一聲,把0.35的針管中性筆尖點在馮楚楚的上眼皮上,故作驚訝地問:“你還知道傷害人要坐牢?”
“可惜,我光腳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我們一起死。”
“别!”馮楚楚聞言,将左眼睜開一條縫。
姝月正用左胳膊環住馮楚楚的脖子,左手隔了一層校服掐着馮楚楚的下颌——自那次的借校事件之後,林姝月就算不穿也要把校服帶着。
她右手則握着一支筆,以握手術刀的姿勢。
姝月和馮楚楚兩人離得很近。
因此,即使光線比較暗,馮楚楚也一擡眸就看到了姝月這張過分白皙的臉。
姝月用來當發卡的回形針在剛才打鬥的時候掉了,現在她那又厚又長的劉海又垂了下來,堪堪遮住眉毛。
馮楚楚對上林姝月的眼神……其中沒有一絲僞裝出兇狠的色厲内荏,反而隐隐摻雜着一絲興奮和瘋狂。
這讓馮楚楚毫不懷疑林姝月真的會一筆按下去。
懼怕襲上馮楚楚的心頭,她立即就很識時務地決定要服軟。
報仇也要等脫身了之後再說。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馮楚楚放軟語氣,很楚楚可憐地說。
“林姝月,你放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事了。”
姝月聞言,把筆尖移開,緩緩挪到馮楚楚的太陽穴,繼續漫不經心地順着往下畫,在馮楚楚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迹。
她的動作很輕。
馮楚楚睫毛抖得更厲害了。
姝月問:“你們今天打算怎麼對付我?”
“沒有!”馮楚楚立馬撇清,“我就是想示威一下,警告你不要再告老師。”
姝月像是信了,遲疑地反問一句:“真的?”
在馮楚楚小心翼翼地點頭時,姝月又說:“我還以為你們會扒了我的衣服,拍裸照呢。”
馮楚楚整個人都僵了一下,連忙否認:“我、我沒有。”
這時,馮楚楚的一個跟班看不下去了,就喊道:“林姝月,你不要太過分!我們又沒對你做什麼。”
他們大概不相信姝月真的會動手。
有人打圓場:“你放了楚姐,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還有人想趁着姝月分神沒注意自己的時候偷襲她。
姝月一個擡眸,同時手下筆尖微微用力,就立即讓馮楚楚驚恐地大喊:“他大爺的!你們是不是傻?給她道歉!”
馮楚楚是藝術生,很愛惜自己的臉。
“我可以給你錢,賠償你……”
姝月沒理,隻是掃視一圈面前的跟班們,說:“都離遠一些,堵得空氣都不流通了,臭死了。”
“你們如果願意好好聊,那……”
姝月話還沒說完,身後就傳來一聲大喝:“你們在幹什麼?”
跑動的腳步聲漸近,還有一點光照過來。
“我是瑞清中學的體育老師,你們是哪個班的?”
姝月微不可查地歎氣,把筆移開,将馮楚楚往前一推,說:“滾吧。”
怎麼就在她反擊的時候,有人多管閑事呢?
姝月有點遺憾。
馮楚楚被放開後,也沒有過多糾纏。
雖然馮楚楚這一方受的傷比姝月還重,但畢竟他們人多。
而且他們把林姝月往這邊帶時是很多人有目共睹。
真要掰扯,馮楚楚也難以完全撇清關系。
再說,馮楚楚從沒有吹過這種虧,她怕鬧大了自己丢臉。
馮楚楚摸着自己的臉放了句狠話:“你給我等着!”
然後就帶着跟班們往另一個方向跑了。
姝月則是撿起一本卷成棍子的書,用筆尖把膠帶劃開,再将書丢到地上,擡腳踩上去,想要蹭掉鞋上的髒污。
身後的兩道腳步聲漸漸近了。
其中一人關切地問:“同學?你沒事吧?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姝月就站在攤開的書上,微微轉過身,說:“我沒事,多謝你們見義勇為。”
她說完,就要離開。
身上沾了讨厭的氣味,姝月隻想盡快回去泡澡。
“等等……”剛才喊着自己是體育老師的男人,又舉着打開手電筒的手機快跑兩步。
“他們說不定還沒有離開太遠,這裡不安全。”男人很熱心。
大概是怕姝月一個女生害怕,他又多解釋一句:“我們真的是瑞清中學的老師,不過是才來實習的,不是壞人。”
而在他身後,還有一個更高大的身影不緊不慢地走過來,行動間除了腳步聲,還有塑料袋摩擦的輕響。
男人還在繼續說:“我們送你到亮一點的地方,你要不要打電話讓家人來接?還有那群人,你知不知道他們是誰……”
還沒有正式入職的老師,帶着對這份職業的向往和驕傲,覺得自己能幫助一名可憐的學生,沒準兒能拯救、治愈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