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被揍了一頓也無所謂,爬起來搭着徐玠的肩開口就是要精銳。
徐玠捏着鼻子認了,眼不見為淨,将他們帶到關城之上,讓他們早點滾蛋。
這時候天際剛剛泛出魚肚白,初夏的暖熱還未到這北境城頭,山風刮過,遍體生涼。
還好鄧隋早已換上了男裝,比裙衫要保暖,她眺望遠處,關外是望不到頭的密林,此時雲霧缭繞。
江珩牽過她微涼的手,用大手包裹,暖着她,“這是崤山,簏城和榆林各占一段。”
鄧隋此時才算明白過來,“所以我們是要去榆林?”
他早就安排好了,繞道琴川除了試探韓良,替鳳儀打掩護外,真正的目的是去榆林。
江珩捏了捏她的手心,含笑問,“懼高嗎?”
鄧隋看了一眼巍峨古樸的城牆,搖搖頭。
“蘭濯,行動。”他突然下令。
蘭濯并幾十個精銳迅速地往腰上綁繩子,鄧隋的卻是江珩親自替她綁。
“江珩,你還真要帶她去?”徐玠不贊同,“先不說這密林時有猛獸出沒,單這綿延的山嶺行路艱難,且瘴氣遍布,運氣不好還會遇上涼軍,帶個女人拖累你,可别陛下交待的事情沒辦好,自己先死在了外頭。”
“那就不勞你操心了。”
江珩試了試鄧隋腰間的綁繩,确定沒有差錯,才賞了個眼神給徐玠,“我們家鄧隋,可不是什麼拖累。”
鄧隋眼睫顫了顫。
徐玠嗤之以鼻,“随你。”
“下!”江珩一聲令下,兵卒紛紛從城頭躍下。
鄧隋正要跳,腰間卻被他摟住,他一手握繩,一手護她,跳了下去。
失重感叫鄧隋雙手回抱住他,他的胸膛炙熱,腰身緊實有力。
她仰頭看他,臉頰上卻滴了一抹溫熱。
她看到他用力的手臂滲出血迹來,傷口裂開了,徐玠對他下手也絲毫沒留情,臉上還有淤青,看不見的傷不知道多少。
很快到了底,雙腳踩上了軟綿蓬松的枯葉,蘭濯拿出個羅盤辨别方向,一行人進了山。
天光還不夠亮,密林虬枝盤踞,遮天蔽日,顯得陰沉,時不時聞得怪鳥聲聲,不知名的鳥兒撲騰翅膀,風吹草動皆叫人如臨大敵。
走了半日,陽光透過樹葉的空隙灑下點點金光,他們并未遇見徐玠口中的猛獸,甚至連條蛇都沒碰到。
“不對。”鄧隋停了下來,指着一旁被折斷的松樹,“周圍的樹都好好的,隻它折了。”
她說話言簡意赅,不會叫人覺得她是大驚小怪,北境無狂風,即使有,也不該隻是一棵樹木折斷。
蘭濯過去,發現周圍的草木上有幹涸的血迹,以及動物的幾撮毛發。
“看來是有猛獸相鬥時壓斷了這樹。”
“不。”鄧隋神情凝重,“若兩獸相鬥,必定會留下骨骸或皮毛,可這裡,什麼都沒有。”
“會不會是鬥勝的那隻将屍體拖回了洞穴?”蘭濯猜測。
鄧隋在周圍觀察了一會兒,她銳利的目光定在了另一棵松樹上,伸手觸了觸那痕迹。
“是箭。”江珩道。
“這裡有人。”鄧隋分析,“至少有三五人,否則不會鬥過猛獸。”
“獵戶?”蘭濯問。
鄧隋回想一路所見所聞,這個林子,除了鳥鳴,再沒見過其它動物的蹤迹。
“隻怕不是。”
越往密林深處走,這種怪異感越發濃烈,連鳥鳴都沒了,隻有山風掠過,窸窸窣窣的聲音。
蘭濯打頭陣,時不時撥弄羅盤,警惕周圍的動靜。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目光往下,一截細細的藤條橫在他腳下,前方是塊枯葉覆滿的空地。
“有陷阱。”他拔劍便砍斷這藤條,心想這獵戶設的陷阱實在簡陋,隻有未開智的畜牲才會上當。
不成想,就是這一斬,箭矢從四方八方射/來,若他們不是習武之人,隻怕要被紮成個馬蜂窩。
躲過一險,衆人面面相觑,地上幾百支箭矢全是木箭。
“大家小心。”江珩提醒,獵戶不可能有這種手段。
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那枯葉鋪就的陷阱,眼看就要越過這一段路,衆人腳腕一緊,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被倒挂在了半空。
江珩眼疾手快,抱着鄧隋往旁邊滾去,這才躲過一劫。
然而,他們倆也好不到哪裡去,摔進了一個深坑,值得萬幸的是,裡面并沒有削尖的木樁。
鄧隋摔在江珩身上,江珩悶哼一聲。
“江珩,你怎麼樣?”她趕緊爬起來。
“無礙。”他咬咬牙,背心有一塊石頭,兩人砸下來,疼得他冒冷汗,“有沒有受傷?”
“沒有。”
“好一個連環計。”他狼狽地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