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睡吧。”攬着她的手輕輕地拍着她,像是在哄她入睡。
鄧隋猶豫着,将手伸過去環着他的腰,問他:“江珩,你睡着了嗎?”
美人兒在懷,幽香萦繞,還不斷地喚着他的名,也喚起了他好不容易壓下來的火,他如何睡得着?
他閉着眼翻身将她壓在身下,嗓音沉沉中帶着寵溺,“心肝兒,别叫了,叫得我都不想當人了。”
她的身子目前還受不住折騰。
鄧隋沒有招他的意思,被他頂得不敢再動,解開誤會後,江珩待她太過溫存,連北上的計劃都說與她聽,叫她忍不住逾了矩,“那個李姑娘什麼來頭?”
江珩蓦地睜開眼,欲/火退得幹幹淨淨。
他放開她,翻身平躺,嗓音很淡,“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與我不對付罷了。”
說完這句,他就沒了下文。
鄧隋怔然,恍然又叫他打了一耳光。
她苦笑,總是記吃不記打,多少次了?叫他反反複複拿捏她的心,他的柔情蜜意雖則有十二分,可一旦她想試探地邁進他豎起的那道防線,他就會毫不留情地收回所有。
唯一慶幸的是,他不知道她無法言出口的喜歡,也就不知道她心底一次次的狼狽與不堪。
她隻剩這最後的尊嚴與體面了。
江珩再沒了睡意。
永安公主李祯,叫他厭惡至極。
陛下信重父親,他很早就知道陛下要擡舉江家,讓他尚公主,綿延江家三代富貴。
原本陛下有意撮合他和晉陽公主,可晉陽公主對梁秉文一見鐘情,陛下寵愛晉陽公主,便如了她的意。
如此一來,隻剩同他年齡相差不大的李祯。
李祯的生母隻是個美人,并不受寵,李祯從小便養在德妃膝下,德妃育有五皇子,将李祯和江珩湊一對兒,她沒有不應的,畢竟,再難挑出比江家更得聖心的人家了。
所有人都滿意,隻等永安公主年滿十八便賜婚。
對于江珩來說,娶世家貴女或是尚公主,沒什麼區别,他都會做一個好夫君,不納妾,不養外室,不沾花惹草,全心全意守着妻子過,即便沒有感情,也能做到相敬如賓,敬她,護她。
皇家公主肆意耀眼,容色動人,他對李祯,有過對妻子的期待。
然而李祯,卻将他的顔面踩進泥裡。
她當着他的面同侍衛苟/且,末了還問他,以後她肚子裡若是有了骨肉,能不能姓江?他能不能對孩子視如己出?
他明白過來,這樁所有人都期許的婚事,她不願意,她喜歡她的侍衛,可注定沒有結果,她懦弱,不敢同德妃說不,更不敢去陛下面前表明心迹,她隻敢逼他,要他咽不下這口氣,想辦法打消陛下賜婚的念頭。
可江家如何敢拒陛下恩德?如何敢嫌棄陛下的女兒不貞?何況,三世富貴,哪個門第又真能抵擋住這誘惑?在家族榮光面前,他甚至可以連人的喜怒哀樂都沒有,這是他的責任。
他父親安慰他,隻要公主替他誕下男丁就行了,公主是君,他是臣,要他盡量和李祯好好相處。
他和李祯好不了。李祯為了逼他,無所不用其極,下三濫的手段也往他身上招呼。
他和李祯大概要不死不休了,李祯不仁,他就不義,大家為了利益非要綁一塊兒,她能同侍衛胡來,他為什麼不能找個自己喜歡的姑娘?
然後他在接江婉的時候,看到了鄧隋。
那樣清淩淩的姑娘,就這樣入了他的眼,他們目光相撞的那一刹那,他就覺得,他們一定會有故事。
他和李祯一樣懦弱,這是他人生最大的污點,他不希望鄧隋知道。
鄧隋背對着他,已經睡熟了,他貼過去抱着她,她還下意識地蹭了蹭,然後迷迷糊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過去。
他的指尖輕撫她微微張開的唇瓣,輕聲呢喃,“鄧隋,疼不疼?”
暗巷裡,他帶着對李祯的厭惡,将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到了她身上,像個禽獸。
那晚的記憶太過混亂,他不知道她的模樣,辨不出她的聲音,直到那日在她妝台上無意發現了一枚帶血的蝴蝶樣式的珠花,在他掌下的感覺那樣的熟悉。
他當時死死地按着她的腦袋,正按在那珠花上,掙紮中,珠花劃破他的掌心,他也沒放,疼痛讓他清醒又沉淪,他按了許久。
原來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