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食堂用過早膳後,繁蕪去二院藏書閣借書,卻見阿四正帶着二表哥和表姐在閣内逛着。
表姐阿蕊見了她笑問道:“表妹似乎經常來此,表妹很喜歡看書嗎?”
繁蕪本是大方之人,這次卻選擇了藏着掖着:“不啊,我不愛看的,都是打發時間随便翻上幾本。”
她說着手緩緩向背後移,不想讓他們看到她借的書。
二表哥阿禮心細,自然什麼都瞧見了。
他們是來查閱苗疆古籍的,整個苗疆兵主部的藏書第一,竹部的藏書能排上第二。
“對了表妹,我早就想問了,大公子為何一直喊你作‘阿蕪’。”一直不說話的二表哥阿禮突然問道。
繁蕪遲疑了一下,這事還得從剛來竹部時說起,她雖說在一見面時也自稱阿梓。
但他們喊她“阿梓”時,她又回不過神來應答,竹阕乙當時就起疑用漢話問她:“你是很久沒有用這個名字嗎?”
她為了省事隻好點頭,用漢話回答他:“在中原他們都喚我阿蕪……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聽她說喜歡,竹阕乙便一直這麼喚她了。
此時回答二表哥,繁蕪沒有細說,隻說是後來給起的,叫順口了便一直用下來。
二表哥便也沒再問了。
繁蕪看了眼阿四,阿四會意:“表公子表小姐,樓上還有些古籍,我帶你們去看看。”
待三人上樓去,繁蕪才悄摸摸将書交給藏書閣的管事先生。
管事先生問她:“那小姐今次要借什麼書?”
繁蕪想了想,突然問:“我哥以前都看哪些書啊?”
“小姐跟我來。”管事先生笑了笑。
“我從大公子十歲那年進藏書閣,第一年時我見他常翻這一排。”
這一排是曆史類,繁蕪借過史記和漢書,但大多都是挑着感興趣的在看、
先生往前走了幾步:“之後一年他開始看這一排。”
這一排是醫術類的書籍,繁蕪借過一本《靈樞》一本《素問》,這兩本倒是通篇都看完了,因為兒時母親帶她讀過些許裡頭的句子,有母親的啟蒙,後面讀起來既是容易一些,又是帶着對母親的回憶與思念的。
先生又向前走了幾步:“再之後一年是這一排,小姐前天借的《水經注》是這一排的。”
繁蕪不禁微張大嘴巴:“我兄長看了這麼多書?”
管事先生笑而不語。
他是進府院藏書閣做管事之後才知道身為部族公子,要看要學的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多。
繁蕪想若是将讀書當作任務,她一定讀不下去……不得不承認這一點,沒辦法和兄長比。
“小姐還想看什麼書。”
繁蕪低頭答:“我暫時不借書了。”
她說着轉身離開。
管事先生一臉懵,不知小姐怎麼突然就不借書了。
繁蕪隻是想,她讀了那麼多書也不知道将來該怎麼給自家翻案還爺爺爹爹清白,她有些難過。
即使擁有顧流觞二十九年的記憶,也不知怎麼派上用場。
而她隻能貪生怕死躲在這裡這麼久……甚至還會更久。
當她想到姐姐,想到弟弟,她越想越覺得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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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見小姐從藏經閣回來以後,紅着眼眶趴在枕頭上許久了,今次也沒見她帶書回來,不禁懷疑小姐是在藏經閣受了委屈?
可這府院之内誰敢讓小姐受委屈啊?
嬷嬷問了阿四方知今晨表公子和表小姐也去了藏書閣。
嬷嬷不禁問阿四:“那他們有沒有和小姐發生口角??”
阿四當即否認:“怎麼可能,他們才說了幾句話啊。”
“那怎麼回事?”嬷嬷狐疑地皺眉。
阿四感覺到了不對,當即問:“怎麼了?小姐怎麼了?”
嬷嬷想了想還是如實說了:“趴在枕頭上,眼眶紅了一早上了,人也恹恹的,像是打了霜一般……隻差再撒點鹽,裝進醬菜壇子裡去了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