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和向白天相處不久,但向白天溫柔和氣,長得又嬌小白淨,安陽不想向白天受到處罰。
向白天柔柔笑了:“沒關系的,我有數,我來的時候已經向格林救援中心發出了申請,他們正在籌集物資,明天就能送過來,今天多發的營養液算我的,崔長官那邊我擔責。”
安陽見向白天有自己的考慮,便說了句是。
他直起身上下打量了下陳文嘉,這人雖說剛分化,但身高竄得很快,已經和他差不多高,隻是身材太纖細,一看就是營養跟不上,發育不好。
她頭發淩亂地披在肩上,臉上全是污漬,身上散發着臭味,衣服褲子也偏小,顯得整個人邋遢、皺巴、可憐。
安陽少見地對同類生出同情,于是轉身從儲存箱裡拿了四支營養,看了看周圍,低聲對她說:
“小子,這是我們長官單獨給你的,别讓人看見,要是鬧出事連累了我們長官,别怪我不客氣!”
這人一米九的個頭,在說話的時候眼睛微眯,似閃着兇狠的光,粗糙的聲音刻意放低,像是在威脅,讓陳文嘉心裡吓了一大跳。
她長這麼大,幾乎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人。
野性、肅穆、兇狠、蠻橫。
陳文嘉本在想向白天叫她Alpha的事,被安陽這麼一喝,頓時被吓得冒出生理性淚水,Alpha什麼的完全抛到腦後。
她心裡湧起委屈的情緒,這人就不能好好說話麼?
這營養液又不是她主動要的,兇她幹什麼?
她自空軌失事後神經就一直繃着,這期間發生的事情讓她瀕臨崩潰,現在好不容易獲救了,見到了自己的同胞,本以為能安心下來,受到細心體貼的安慰和照顧,沒想到剛醒來就被粗暴警告。
陳文嘉很想硬氣地回他幾句,可是她這一路心驚膽顫,醒來後又到了一個陌生的軍隊駐地,各種狀況都搞不清楚,理智告訴她還是小心一些、沉默一些比較好。
于是陳文嘉生生逼回眼睛裡的濕意,雙手接過四隻營養液,垂着眼道:“我知道了,謝謝長官。”
然後她轉身便往安置營走。
安陽看着女Alpha離去的背影有些怔愣,腦海裡閃過這人頭發遮擋下微紅、帶着控訴的眼睛和顫抖的聲線。
他有些郁悶:怎麼還哭了呢,他也沒幹什麼啊……不是,她一個A至于麼???
陳文嘉一路走到她待的安置營帳篷前,擡手一把撩起帳簾。
一股臭的、悶的氣息撲了她一臉,随即整個原本吵鬧的帳篷安靜下來。
陳文嘉被帳篷裡的味道熏得頭往後仰,心裡對安陽的不滿被她抛到腦後,理智被拉回現實。
剛醒來的時候她頭昏腦脹,整個人看也看不清、聽也聽不清,隻顧跟着人群踉踉跄跄走出去,完全不知道自己醒來時處在什麼環境裡。
而她現在頭腦清醒、耳靈目明,一眼便看清楚了整個帳篷。
帳篷不大,一眼看去全是人。
帳篷頂上吊着個發綠光的燈,映得每個人臉上發着綠,讓人分不清男女。
這些人本來鬧哄哄的,在陳文嘉揭開簾子後全靜了下來,眼睛齊刷刷看向帳篷口,定在陳文嘉身上。
這些人剛被解救出來,大多數人都遭受虐待,身體瘦弱、眼神木讷、臉頰凹陷。
在綠燈下,一張張臉面色詭異,像是吃人的惡鬼。
被他們的眼神注視着,陳文嘉感覺血液都倒流了,心也砰砰直跳。
“小子,這是我們長官單獨給你的,别讓人看見,要是鬧出事連累了我們長官,别怪我不客氣。”
安陽的話在腦海中響起,陳文嘉握着四支營養液的手往後藏了藏。
陳文嘉正想放下簾子轉身離開,肩膀卻冷不丁被推了下。
“進去呀,杵在這幹什麼,這麼大一人站這挺擋路的。”
陳文嘉被推得讓開了路。
說話這人在陳文嘉身後,他身材壯碩,滿臉的胡子,說話帶點北方的口音。
他一邊走進去一邊朝左右瞪眼:“看什麼看,沒見過Alpha啊,一個個瞪那麼大眼睛幹嘛?要吃人嗎?”
“這什麼破燈,還整個綠的,看着真滲人。”
“擠那麼密幹嘛?能不能讓讓,我鋪在裡頭,你們讓我咋過去啊。”
被他這麼一吼,帳篷裡的人動起來,躺下的躺下,讓路的讓路。
帳篷裡多了人的生氣。
陳文嘉猶豫了幾秒,在走進去和找丁寒之間,選擇了走進去。
丁寒還不知道在哪呢,他是軍方的人,此時應該得到了更好的救援。
整個安置營都是獲救的人,軍方可能也混亂着呢,她現在去找人,很可能無功而返。
還不如呆在帳篷裡。
況且她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一個合法公民,怎麼就登上了軍用空軌和軍官相親這件事。
她得等丁寒或者别人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