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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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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芥子一陣風樣,又掠回了停車場。

皮卡車旁突兀出現的空車位好像一枚大印,隔着大老遠就劈頭扣過來、正蓋在她臉上,蓋得她臉上的笑瞬間就僵了。

什麼人這麼欠、這麼手賤,她守了一夜,就走開了那麼幾分鐘,掐分掐秒的,車就沒了。

肖芥子氣地原地蹲下,抱着胳膊,腦子突突的。

頓了幾秒,她抖擻精神,騰地站起,先查看手機定位軟件。

地圖定位上,代表姜紅燭的那個小紅點正往城外緩移。

很好,她想,非常好。

十來秒後,停車場收費的大爺看到,一輛藍色小皮卡,直如一顆藍色的炮彈,刹那間就從眼前轟過去了。

大爺便有點為司機擔心:這速度,以他的經驗判斷,記3分沒跑了,搞不好要處200以上罰款,再搞不好,駕駛證都保不住。

***

葛鵬的小面包車是老式的,機械鑰匙開門的那種,而且,出于旅遊帶線的需要,客貨分離,隻能從後頭開門。

陳琮站在小面包車的後車廂處,先把耳朵貼上去聽了聽。

是有聲音。

他心跳得厲害,先把手機打開、調到拍攝模式。

這也算是直擊犯罪現場,他得保留第一手證據,回頭警察辦案會用得上。

他一手端着手機,另一手插入鑰匙、開門,車廂門緩緩開啟時,警惕地先往後跳了一步:萬一後車廂裡的境況太慘、對人沖擊力太大,距離遠點,也好有個緩沖——太多罪案片裡,門一打開,辦案人員就扭頭大吐特吐,他可不想有這種經曆。

鏡頭随着他的動作,先是晃動、模糊,繼而漸漸對焦、清晰。

這是……什麼東西?

他移開手機。

起初,像一大塊粗麻布蓋着個趴伏、蠕動着的人,麻布很老舊,其上以各色礦物顔料塗抹出鳥爪蟲迹般的一小團一小團,有些像圖樣,有些像上古文字。

然後,那個人頂着這團麻布慢慢起身,麻布随着它的立起,貼着身體四面垂下,很像西方恐怖故事裡那種頂了塊白布的幽靈。

但這人隻立到一半,更像是跪在那,确切地說,比跪着還矮,似乎隻有半個身子。

陳琮頭皮發麻,他感覺,這應該不是葛鵬。

但他還是試探着又問了句:“葛鵬?”

如同聽聲辨向,被麻布覆蓋的頭朝這一側轉了轉,再然後,重重往旁側一耷拉,像是呼出了最後一口氣,再也不動了。

陳琮被搞懵了,這是……死了?

這事可跟自己沒關系啊,可别剛洗清那頭的嫌疑,這頭又天降一口大鍋。陳琮趕緊再次舉起手機,小心翼翼上前:“你沒事吧?”

沒聲息,麻布有些厚重,也看不出這人是否還在喘氣。

陳琮猶豫了一下,拈起麻布的邊角:與其膽戰心驚慢慢揭開,不如來個痛快的。

他心一橫,猛然起掀!

居然沒完全掀開,是他想錯了,這布并不是像蓋頭那樣蓋在頭上,它裡頭縫了背帶,如同背包“穿”在人的身上,刮再大的風都掀不走。

掀起的刹那,他瞥見一雙垂着的老手,骨節變形,堅硬粗糙,看大小,應該是女人的手,指甲像野貓的爪子,厚而蜷勾,帶尖,隐隐還有點發青。

這人突然就動了。

她兩隻手猛地抓住陳琮的胳膊,似乎這不是胳膊,而是一根待攀緣的杆,陳琮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貓一般猱擰直上,順着胳膊直竄到陳琮臉邊,居高臨下、自上而下,向着他的頭臉整個兒包覆下來。

陳琮感覺整個腦袋被一大團溫熱發臊的肉隔着麻布緊緊裹住,氣都沒法喘了。

非但如此,她那貓爪一樣的指甲瞬間自脖頸兩側紮進肉裡,血立時就湧了出來,還有,那指甲不僅僅是“紮進”,它越紮越深,還在用力朝邊上豁進、切割,仿佛當他的頭顱是塊可口的蛋糕、要狠狠挫磨下來享用。

陳琮撒開手機,兩手狠狠掐住那女人的腰,用力往外一扯,重重砸了出去。

這一扯,女人的指甲自他左頸側直帶而下,劃出好長一條血線,好在越劃越輕,到末梢處,隻是勾破了點皮。

那個女人砸在地上,居然沒有出現預料中的重響,骨碌滾了幾滾,很快止住勢,悶哼一聲,翻身又起。

陳琮摸了摸頸側的血,又驚又怒,看那女人時,又止不住膽寒。

截至目前,他還不敢确定這到底是不是個女人,她始終頂着那塊舊麻布,在車上時還好,一落地,顯得更加矮小,不怎麼像人,更像一條竄裹進布裡、發瘋的狗。

陳琮試着挪移了一下身位,那個女人也跟着挪移,不過不是用腳,是用手在爬,還有,他看得清楚,麻布外側,拖出兩條空褲管,女人動,扁耷的褲管也跟着動。

我特麼的,陳琮想,真是大白天撞邪了,這是哪來的妖魔鬼怪!

他四下去看,瞥見不遠處有一根粗樹枝,這應該是草場上還有牛羊時,用來代替鞭子驅牛趕羊的,陳琮看着那個女人,像防一條會突竄咬人的狗,觑了個空子,緊奔幾步過去,俯身一把撈起樹枝。

動作有點猛,起身時,眼前突然一陣眩暈,與此同時,脖頸的破口處一陣癢麻。

陳琮心驚,正經的傷口可不會有這種異常反應,他一手握着樹枝防禦,另一手去摸。

果然,那一處像是上了麻藥,毫無感覺,縮回手看,血的顔色發暗,味道也難聞,且一聞之下,眼睛受了好大刺激,眼淚都辣得激出來了。

不太妙,陳琮樹枝往前虛打,想快點上車。

那個女人好像知道陳琮的想法,她不再靠近,隔了段距離繞着陳琮忽左忽右爬圈,觑着空檔,會蓦地突竄,但那隻是迷惑敵人的假動作,往往在陳琮全神戒備、蓄力還擊之時,她又突然退撤。

幾次下來,陳琮的頭更暈了,視線也越來越虛。

他有一種感覺:這個女人真的是獸,她在反狩獵他這個人。

不能再這麼耗下去了,陳琮握緊樹枝,以攻為守,向着女人猛甩了一記,轉身向着車子狂奔。

駕駛座的車門半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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