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長瑛聲音低,潑皮也是隐約聽到,連忙湊上來,搶風頭,出謀劃策:“老大,捉賊捉贓,不如逮個正着,再狠狠教訓,正好殺雞儆猴,以後其他人肯定屁都不敢放。”
厲長瑛急急搶話道:“我幫老大你們盯着他們的動向,一有不對勁兒,立馬就來通風報信。”
頭目看他們二人也像是看貨物似的,輕飄飄地傲慢道:“那就按你們說的吧。”
厲長瑛點頭哈腰地退下,轉頭時,一臉的如蒙大赦。
下三白眼那一夥人心早就跳到了嗓子眼兒,頭腦發昏,快要窒息。見無事發生,一口氣才喘上來,已經汗流浃背。
人販子們吃飯,難民們挖草。
厲長瑛得了一塊兒拳頭大小的幹糧,在一群難民直勾勾的眼神中,退遠了些。
窄臉男人擠過來,狠拽着她的胳膊,兇狠道:“過來。”
兩個人一回到同夥身邊,下三白眼便揚手抽向厲長瑛。
厲長瑛飛快抱頭,“别打我!”
下三白眼吓一跳,立馬向前望去,正好對上驢車上頭目的眼睛,吓得腿都軟了。
厲長瑛趕緊把幹糧奉上,讨好道:“大哥,你吃。”
下三白眼搶過幹糧,在同伴眼紅的目光中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大口,恨恨地瞪厲長瑛,“你個蠢貨!你要害死我們嗎!你往老大他們跟前湊什麼!”
窄臉男人也不滿地質問:“你說,你說什麼了?是不是背叛兄弟們了。”
厲長瑛委屈,“我要是背叛,你們咋會好端端地在這兒。”
幾個人對視一眼,對此倒是相信了。
隻窄臉男人還不罷休,繼續追問她說了什麼,為啥要湊過去。
厲長瑛蔫頭耷腦,說出來的話卻很恐怖,“咱們不是要造反嗎?我就是想離近點兒,幫大哥你們多打聽點兒有用的消息。”
他們什麼時候要造反了?!
下三白眼一夥吓破膽,恨不得離她八丈遠,表明他們與她不熟。
他們平時沒少欺辱騎他難民,風評極差,周圍基本沒人敢靠近。
即便如此,下三白眼他們還是怕厲長瑛再語出驚人,命令她别再做多餘的事兒,驅趕她離開他們身邊。
厲長瑛很失落,“真的不……”
她還沒說出來“造反”兩個字,立馬被幾個人同時眼神恐吓,不得不咽了回去,不甘心道:“粥可香了,我都幾個月沒嘗過一口糧了,憑啥咱們吃不上?”
人的嫉妒大于同情,越是惡劣的環境越是如此。
他們一夥人不用厲長瑛刺激,也嫉妒不已,她的話,膨脹得了他們的野心,卻激不起他們的勇氣。
窄臉男人陰陽怪氣,“那你不是正好可以多讨好讨好他們,撈幾口粥吃。”
“我得了幹糧,可是孝敬大哥了!”厲長瑛受傷極了,憤憤道,“咱們要是能吃飽,手裡有武器,誰做主還不一定呢!我一定證明給你們看!”
厲長瑛說完,氣沖沖地走到外圍,一個人蹲着。
魏家人就在幾步外。
雙方都沒多看對方,一絲特别的神色都沒有露。
而潑皮今夜沒有蹲守在他們附近,悄悄融入到了另一夥男難民中。
夜色降臨,山林詭谲森怖,前後的道路越延伸越幽深,似乎藏着不知名的危險,窺視着他們。
前後人販子點了兩個火堆,圍坐在周圍,難民們隻能擠在一起抱團取暖。
有兩個人販子□□着走向女難民中,選妃似的,薅起兩個年輕的女人,就往林子裡拖拽。
兩個女人哭叫着掙紮不休。
一個女人抓撓到了一個壯漢的脖子。
“啪!”
人販子刀不離手,被抓傷的那個松開女人,狠狠甩了一巴掌,罵道:“賤人,老子給你臉了!”
随後,人販子更蠻橫地扯着女人拖進了林子裡。
難民們全都不敢做聲,唯有一些女子,感同身受似的,害怕地啜泣起來。
周遭漆黑一片,死一般寂靜,壓抑和窒息籠罩着大部分人。
魏家人不由地靠彼此更緊。
忽地,魏璇驚恐地捂住嘴,控制着不發出更大的聲音。
她目光所至之處,一個黑影晃動,然後便消失不見。
也有其他難民注意到了黑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選擇了視而不見。
林子較深處,兩個女人絕望地躺在地上,眼裡毫無光彩,淚水無聲無息地流着,背後是盤根虬結的樹根和刺人的野草,上方,男人撕扯着他們的衣服,發出野獸一般的粗喘。
先前是别人,現在也輪到了她們。
沒有人能救她們……
“邦!”
其中一個人販子應聲壓在女人身上。
底下的女人瞪大眼睛,淚水順着眼角流下去,怔怔地望着上方的黑影,一時不明白現狀。
旁邊,另一個人販子察覺到異常,上身半擡起,手去摸刀,剛喝出一個“誰”字,一個粗壯的樹枝便掄到他的頭上。
重重的一聲“邦”。
人販子直接被輪翻過去。
足有手腕粗的樹枝也斷成兩截,一截直接飛了出去,砸在旁邊的樹上。
底下的女人感覺到臉上濕漉漉的,吓得短促地尖叫一聲。
林子外,人販子們發出一陣□□的笑聲。
林子裡,厲長瑛低聲輕喝:“别喊!”
而後,她彎腰薅起那個壓在女人身上的人販子,扔垃圾一樣甩在一邊兒。
【兵不血刃】她是不行,但是……厲長瑛轉了轉剩下半截棒子,心情舒暢。
總結一下,就是:兵法好使,該幹他還是得幹他!
厲長瑛撸了把頭發,神清氣爽,簡潔幹脆地吩咐:“躲起來,别出聲兒。”
兩個女人依舊看不清她的臉,也能分辨是非,找回了神志和呼吸,知道她們被救了,相互扶着爬起來,要磕頭。
厲長瑛可沒工夫跟她們你來我往搞什麼謝恩的戲碼,彎腰撿起兩把刀,并在一起握着,徑直往出走。
兩個女人依靠着往林子更深處躲,一步三回頭地瞧她的背影。
身材颀長,剛勁挺拔,兩人眼裡,無比的高大。
而厲長瑛一走出林子,便狗狗祟祟地摸到下三白眼他們一夥人身邊,兩把刀塞過去,鐵骨铮铮道:“我說過,一定證明給你們看!”
下三白眼拿着刀,都懵了。
證明?
證明啥?
這是厲長瑛自個兒的兵法——逼上梁山,不幹也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