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還是信不過我們,想把活命的希望放在他身上。”明十七道:“勸你趁早放棄這個想法,他是不會信你了。”
黑山在心裡臭罵眼前這兩人無數次,等心情平複後才冷笑道:“我沒有告訴你們他的名字。”它将自己之前和這兩人之間的對話回想過無數次,無比确信這一點。
蔚禾微笑:“但你告訴了我們别的事。”她輕輕吐出兩個字:“器鬼。”果然看到黑山臉色大變。
“器鬼的事,想來屬于你們之間的絕頂機密。”蔚禾道:“到時我們當衆将器鬼之事說出,這件最秘密的事已經洩露了,他難道還會相信,你隻洩露了這一件事?”
“到那時,你那位盟友還會救你嗎?”明十七補刀:“恐怕第一個要殺你的,就是他。”
黑山怨恨地盯着蔚禾和明十七的臉,看上去簡直想将他們兩人活撕了。
“難道我現在将所有事告訴你們,你們就會放我一條命?”它咬牙道:“恐怕我現在跟你們說了,下一秒就會死在你們兩個手裡。”
黑山所猜不假,蔚禾想,她的确沒打算放過它。
但她嘴上還是說:“怎會如此?我可以發誓,你告訴我們詳情,我絕不殺你。”
黑山懷疑地看着她,蔚禾一眨不眨地和它對視。
她确實沒打算殺它——她打算法滅了它。
黑山的功法極為陰邪,又老謀深算,稍有懈怠,被它鑽了空子,就會有更多人被害。
黑山沉默半晌,一隻妖怪的臉上,竟然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别的人能信了。”它終于放軟了口氣:“道長,等到了上清宮,你當衆發誓,我自然會把實情當衆全部說出。”
眼見它不肯說出更多,蔚禾爽快道:“一言為定。”
她将這隻老奸巨猾的妖怪收進系統中,略微有一點惋惜:“可惜沒讓它現在就說出來。”
“它要保自己的命,就絕不會現在跟我們講太多。”明十七道:“我們知道的已經夠多了。”
驿站外傳來幾聲響亮的雞叫,窗紙外透進霧白天光。
隻是不知道黑山的盟友究竟是誰?
蔚禾沉思。
她最懷疑的依舊是慎遠和鑄鋒,李天微雖在地位上和他二人嫌疑相當,但他這次留守上清宮,沒有帶隊下山,反而減輕了蔚禾對他的懷疑。
若是黑山的盟友,知道秘境中情形有異,涉及到以三大道門弟子煉制器鬼這樣駭人的醜聞,那人又怎麼能不親自前來,收拾首尾?
“慎遠和鑄鋒……”他們二人的言行在蔚禾腦中慢慢回放,卻無法使她斷定,究竟誰是始作俑者。
“我更想不通,他煉制器鬼究竟是為了什麼?”蔚禾喃喃道:“從小倩和桃穗身上看,器鬼似乎并不能使人功力大漲,頂多是聽命于黑山,受它驅使罷了。”
“無論是慎遠還是鑄鋒,難道會為了多幾個手下,就把道門弟子往死路上送?”她實在是想不通。
“我想,一定是别的原因。”明十七搖頭:“一個我們暫時還不知道的原因。”
無論是什麼,背後的真相都一定是龌龊不堪。
“這件事,我們要告訴燕師兄嗎?”蔚禾扭頭問明十七。
問過之後,兩人一齊沉默不語。
這件事對燕青雲一定是一個巨大的打擊,無論真兇是誰,都是與他朝夕相處,看着他長大的人。
他們兩個和燕青雲一路走來,早已經了解他的本性,将他當作了朋友,也知道他看似不着調,其實将情義看得極重。這一路上,燕青雲雖然有意和他們說笑逗樂,但兩人都看得出來,秘境中死去的那些弟子,始終是他心裡一道深深的傷疤。
蔚禾心裡沉甸甸的,聽明十七猶豫片刻後說:“看情況吧。”
然而接下來的一路上,燕青雲被安排去押後護送受傷弟子,再也沒能找到機會和蔚禾、明十七單獨相處——不僅是燕青雲,還有若水,一清,甚至關系稍微熟悉一點的謝羽士和慎純,都似乎被有意和蔚禾、明十七兩人隔離開來,他們兩個能見到的,來來回回,都是一些陌生面孔。
周翺的死訊在車隊中已經是人所周知,這些人對他們兩個有意保持了距離,幾乎是一問三不知。
就在這樣的氛圍裡,車隊終于到達了三大道門的腹心區域。